第四十一章 儿子要回家（2 / 2）

“啊——”“咸烤头”突然哭了，起先，还哭得平和，哭着哭着，哭声尖了，听得人汗毛淋淋。

“咸烤头”骤然悲伤恸哭，把方国富惊住了；自从做了“咸烤头”女婿，“咸烤头”的蛮横和冷血深深烙进方国富的记忆里，没想到，在“咸烤头”情感深处也有一根柔软的“弦”。

方国富清楚记得，英子死时，“咸烤头”没流过一滴眼泪，只是泪水噙在眼窝里。丈母娘闭眼时，像同他不搭界；该吃吃，该睡睡。后事也是方国富、莫思家和陈桂香料理的。

方国富吃硬不吃软，看“咸烤头”哭成泪人，心软了，但他的表达方式不是说几句检讨的话，而是不怼，不走，闷声不响坐一旁，抽烟。

“咸烤头”突然又不哭了，他看看热气腾腾肉包子，对陈桂香说要吃包子，却把陈桂香当成英子叫，不再提白雪，好像忘了白雪的事。

陈桂香递上冒热气的肉包子，纠正“咸烤头”的称呼：“英子爸，我不是英子，我是桂香。”

“咸烤头”抬起头，定神看陈桂香，片刻，没说话，接过陈桂香递上的肉包子，就吃。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到“咸烤头”嚼肉包子的“叭嗒叭嗒”声。

方国富手机的彩铃声突然打破屋内的安静，他看屏幕，是儿子的越洋电话，便起身走出庭院，往八字桥走。

方阳说：“老爸，这几天我回国，来看你。”

“几个意思？”方国富没听懂儿子说的回国，是拖儿带妻彻底同美国拜拜，还是回来给他凑几天热闹。

方阳说：“老板准假了，半个月。”

方国富认真又严肃说：“儿子，你给我听好罗，这半个月，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美国带我的孙女，让贝娅啥丝的，哎呀，外国名字念起来真麻烦，放松放松。”

“老爸，”方阳说，“这假我是为回国请的，贝娅特丽克丝和莎娜一道来，给你这个当爷的热闹热闹。”

“你外公已经够我热闹了，你一家再来凑热闹，”方国富烦躁说。“还让我活不活了。”

“老爸，”方阳说，“分开块十年了，你就不想伸手可触的我在你身边欢声笑语，反正我想。”

其实，促使方明迫切回国的心情是《千恩万谢》这首歌，其中的几句歌词——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却没在你身边尽孝。……看着你们黑发变成白发，我怕你们再等不了。听得方阳哭的稀里哗啦。那夜，听完这首歌，方阳激动的没法控制自己，他抓住贝娅特丽克丝的手臂，吼叫：“贝，我要回国，我必须回家，那怕只陪老爸一天，我也要回家，我也要回去。我明天就去请假，明天就去。”

“goodheavens（天哪”贝娅特丽克丝捧起方阳被泪水流湿的脸盘，激动地说。“《千恩万谢》的力量太强大了，能让一个理性的男人瞬间变成感性的男人！《千恩万谢》太神奇了，老公，你的感性让我找回了激情，去吧，china（中国，我支持你，带上我和莎娜去见我的公公吧。”

“儿子呀，你就甭折腾了，我孙女才几个月，你让她在天上坐毛二十来的小时，你吃得消，她可吃不消的。”方国富平静说，“好了，你甭同我老太婆绕脚纱了，你现在就是做好两件大事；一是把真本事学到手，早日回国。二是把我的孙女养的白白胖胖，鲜龙活跳的。对了，还有，教她说中国话，甭在我跟前几哩怪啦，一句听不懂。”

方阳说：“老爸，你要我做二件大事，还是三件大事。”

“二件、三件，反正就这几件事。”没等儿子接话，方国富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