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醉累月轻王侯(3 / 4)
“母亲…”承景目中噙泪,抬眼看见剑身上自己模糊的身影。
“你不能活。”
“母亲…”承景想说甚么,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能活,你不要求我。你只要活着你幼弟就坐不稳江山。”舒良娣忽而弯下腰,抚摸着儿子的脸,长长的素银护甲划过皮肤,晦暗不明。“乖,母亲不会白白让你走的,母亲会来陪你的,母亲可以见你父亲,见你那未出月的四个哥哥,母亲不会寂寞的。”
“母亲!”承景忽然豁然开朗,立刻叫道,“我死不足惜!但儿子求母亲一定要好好活着!辅佐幼弟!弟弟还小,势必不能亲政,母亲难道愿意看见弟弟登基后群臣争功,大权旁落吗?母亲您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周江山,若弟弟一个人,如何与群臣诸王周旋?大周江山怎能千秋万代?九州四海怎能升平?要去见皇爷爷的,我一人便足够了!”
舒良娣神色凄清,忽而泪如雨下。
是啊,自己若随着承景走了,那献恭该怎么办?他才刚刚满十二岁,连承景这样被先帝钦定的皇太孙都有人敢觊觎,更何况一个尚未弱冠的庶子?
“母亲。恭儿不能没有您啊!”承景扑地抽泣,匍匐到舒良娣的身前,拽着母亲的衣摆,道,“幼弟从小由您抚养,虽是姨娘所生,却自小与儿子无异,您若跟着我这个不孝儿走了,恭儿如何自处?”
“恭儿如何自处?恭儿如何自处?”舒良娣重复道,茫然无措,良久方道,“那母亲满足你。你一个人上路,若见了你父亲,替母亲道声好。”
想到自己逝去的丈夫,曾经的太子,舒良娣不禁泪水沾满衣襟,若是他还活着,事情也不会变到这般地步。
“母亲,”承景说道,“容我向您拜别。”
承景将面颊上的泪痕拭去,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舒良娣神情凄然,远处的盘香仍是袅袅。
“愿儿子走后,母亲不要想念儿子,儿子是为了大周江山走的。”承景静静地说完后站起身,毅然站立,张开双臂等待母亲的利剑。他双臂的袖口各绣了一瓣竹叶,是他的侍女夏茗绣的,夏茗说公子爱竹,就绣竹叶给公子。
“不要!”殿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闯进来,后面还有舒良娣宫女冬芽的劝声,“世子,不要进去。良娣说了不准任何人进来。”冬芽试图阻止献恭,但奈何献恭是男儿身,又穿了戎甲,岂是一个宫女能拦住的?
“良娣,我拦不住。”冬芽低头道,“世子他…”
“恭儿?!你怎么来了?”良娣惊道,立刻让侍女冬茉下去了。
“恭儿,你怎么来了?”舒良娣问道。
“我若不来母亲是不是真要杀了哥哥?!”献恭愤然道,他快步踱到承景的身边,身上戎甲的声音扰乱了寂静的大殿,身后的轻烟也变得不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