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年之后（1 / 3）

十年之后。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水面，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仿佛河里有无数的金子在那里跳跃浮沉，虎头走在岸边，不由想起在自己五岁那年，第一次跟着老爹张元祝去钓鱼，也是这么一个黄昏，见到水里闪着金光，就扑通一声跳下河，到水里去捞金子。

岂料，金子没捞到不说，还把阿茨刚做了没几天的新鞋丢了一只，晚饭都没得吃。

当他一人在房里正暗自生气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听到“支牛”一声，老旧的房门闪了一条缝，开始还以为是风刮的，当他刚想过去掩门时，门缝中竟然探出一支冲天辫来，虎头一看气就消了大半，接着笑了，果然，门缝里出现一张做贼似的小脸，两只手藏在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撑起老高，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虎头刚要说话，却被小丫头用眼神制止了，变戏法似的从衣服下拿出一个饭碗。

“快吃咯，我骗娘说上茅房，偷偷跑厨房给你盛的，都还是热乎的，碗底有个鸡腿，那是吃饭的时候，我就咬了一小口，给你留的，你慢点儿，别噎着……”小丫头掉了两颗牙，虽然漏风，却一直在低声絮叨个不停。

虎头觉得，那晚的饭真香！

夕阳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并行，小的那个扛着一根长长的鱼竿，大的那个提着一只鱼篓，虎头和老莫走在钓鱼晚归的路上。

老莫很喜欢这个外孙，虽然他不是阿茨生的。

虎头也喜欢跟姥爷一起玩，虽然他话不多，除了卖豆腐吆喝，与人不得不说的话，基本就不怎么张嘴了，但是钓鱼的手艺却是老爹望尘莫及的，再者，跟老莫在一起，不用去读那些《笠翁对韵》、《龙文鞭影》、《廿一史弹词》……

虽然他的记忆力超群，几乎可以过目不忘，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玩。

即便是非读不可，那些小孩子读的书，基本上他看过一次之后就丢一边了，在他看来，太浅显了，读多了味同嚼蜡，会跑到张元祝开的那间书铺去找些《大道五千言》、《内密真偈》、《亢仓子》……之类的杂书来看，有些书就连张元祝看起来都有些吃力费神，而他却看的津津有味。

刚开始，张元祝以为孩子就是瞎看着玩的，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他拿过虎头正在翻看的一部《归藏》，考校了他几个问题，没想到他答的竟头头是道，有些见解更是自己闻所未闻，惊喜之余，更是颇感欣慰。

《连山》《周易》《归藏》统称为《三易》，相传乃天皇氏所作。

是一种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占筮方法，由八个经卦重叠出的六十四个别卦组成，共四千三百言，一般人看晦涩聱牙，如看天书。

自此后，便再也不逼他读书写字了，而是任他信马由缰，无拘无束。

虎头提着自己亲手钓的一尾鲢鱼往家走，在拐过老井巷的时候，迎面遇见了瓜奴。

瓜奴是南瓜巷二婶家的小儿子，小时候，虎头吃过二婶的奶，因此，两人是一奶不同胞的兄弟，像这样一奶不同胞的兄弟姐妹，不夸张的说，走在兴安镇的任意一条小巷，几乎都会遇到，可以说，虎头吃遍了南北西东。

“虎头，俺娘正让我去找你呢，到家里吃饭，俺娘烙了南瓜饼，可香了。”瓜奴吞着口水道。

南瓜饼虎头是吃过的，尤其是二婶烙的，那叫一个绝，不但闻着香气扑鼻，吃到嘴里那是又酥又脆，又糯又香，真是吃一次想两次，吃两次想一辈子。

正当两人流着哈喇子准备到瓜奴家吃南瓜饼的时候，一转身，却见对面走来一个梳双桃髻穿蓝白襦裙的小姑娘。

女孩看到他后，先是一愣，然后怯生生喊了句，“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