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潘多之矛(四)(1 / 4)
基里曼走在一个宣扬帝皇神性的石雕下,进入了一个完全围绕这一信仰构建的场所。大教堂内有宽广的空间,以呼应人们对帝皇的巨大信仰。石墙上镶嵌着装饰画和雕像;这些艺术品所展示的信仰近乎疯狂,犹如用石雕表达的人类乞求神灵的垂怜和拯救。但就像这个教堂声称自己蕴含的真理一样,它的内部如今空无一物。
要是人们知道这一点就好了,基里曼想。他向上透过屋顶望着清朗的天空。教堂的横梁悬吊在腐朽的钢筋上,地板因为覆盖的木材和掉落的瓦片而打滑。
基里曼乐见以他父亲为中心的宗教梦想的破灭,但这不代表他对后者乃至其权威的任何亵渎不感到愤懑。这也许是人子与同路者——或者更谦卑的说法,追随者——身份带来的必然矛盾。想象中破败圣地的烟尘味涌入他的鼻腔,带来感同身受的烦闷。
“他们怎么敢……”他听到荷鲁斯不知针对谁的低语。
雕像被破坏,窗户被打碎,任何见证帝皇神性的东西都被损坏了。但与对大教堂的亵渎相比,这些艺术品遭受的破坏,相对而言就不算那么严重了,因为混沌的影响已经深深渗透到教堂的结构之中。一种不健康的恶臭弥漫于大教堂的墙壁之间,与河流下游的腐烂气味有相似之处——都是一种腐败的,厚重的气味。但在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在生长,赐予新的生命的承诺只是一个谎言。
“谎言中的谎言。”基里曼意识到自己说了出来。一种愚昧打败了另一种。没有除了亵渎之外的胜利,这就是受愚弄者和无辜者的结果。
理论上,基里曼想,帝皇是一个神,并且否认自己的神性以保护人类;那么实际上,他是一个神。
或者,基里曼继续告诉自己,理论上,帝皇不是一个神,但变成了一个神;那么实际上,是一个神。
基里曼恼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理论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思考中反复出现,直到他感到厌倦,但他的头脑不受控制地创造着与他的信念相反的观点。
理论上,帝皇一直是个神,但帝皇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实际上,他是一个神。
不,基里曼想。
理论上,帝皇变成了保护人类的神;那么实际上,他是个神。
帝皇不是一个神,他想。
理论上,基里曼现在狂野地想着,将他的怒火向背叛自己的思维倾泻。帝皇从未是个神,也否认自己是个神,只是被那些看到力量却误解它为神性的人们错误的高看了。那么实际上,帝皇不是一个神。
“理论上,这些思考可能实际中让你趋向疯癫。”阿尔法瑞斯提醒。
“我必须校准我的逻辑,思维是我的武器,必须时刻调试。”基里曼感到恼火,因为他的幼弟是对的。也许他该抛弃一些准则,但这会驱使他走向何方还是未知。某种程度上,这番思考比兄弟背叛的可能更为可怖。一种可以称得上慈悲的宽裕,一份对希望的允诺,假如同他们作对的正是神灵,为什么自己不能得到庇佑呢?
“当舰船在他们的大地投下阴影时,”马格努斯说,“智者与愚民一同跪拜。”
基里曼不知道马格努斯所说的星球,但他熟悉这种境况。在死亡天使前直立需要足够的勇气,而基因原体,对宇宙的大多数文明来说就是现世的神明,无论他们是否同意。
“也许我们高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