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辞世 儿行丁忧（1 / 8）

暮春雨细，燕子飞时。满城杏花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凋零。

王砥不顾风雨，亲自从医馆请来一名医师。

二人来到王府前，下了马车，旋即又匆匆向王观之的卧室走去。推门而入，只见王观之侧卧于床榻，而陆氏，杨氏也都服侍在旁。

未等医师放下诊治医箱，陆氏就迎了上来，她细眉一簇，焦急地说道：“医师你可算是来了，快替父亲大人看看吧。”

医师一路慌忙，气喘吁吁，他一边点头，一边将医箱从肩上取下，身后的王砥见状顺势就接了过来。

杨氏看医师上前医诊，旋即起身退至一旁，她的手上还握着为王观之上药擦拭的绢巾。

此时王观之脸色煞白，虽然极尽克制，可仍因疼痛而不时发出呻吟。医师掀开他的衣领，颈部那一大疽疮就赫然在目，于是摇头吁叹，“此乃天疽，已成溃烂之势。怎的到此境地才请医看治？”

王砥等听如此说，面露忧惧之色，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老夫此乃顽疾，旧岁秋冬就已发作了一次，原本吃了些汤药已经大好。故以无恙，谁料这几日雨水连绵，又贪食了些腥鲜之物，这才加剧疼痛。”王观之说完咬紧牙关，闭起双目。细密的汗水从他的额间渗出，已是十分痛苦。

王砥心疼老父，走上前去欲要做些什么，可又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懊恼不已，不知如何才能缓轻父亲的痛楚。

他慌张踱步，忽而想到什么转身问道：“可有什么方子能够让家父疼痛稍减？”

医师微微点头，似有所虑，他轻声说，“只能先开几幅拔毒散作止痛化脓之用了。”

王砥应和，“那甚好，还请辛苦速速将方子写来。”

说完，他遂将医师请出屋内引至书房。进了书房，医师将写好的药方递到王砥手中，欲言又止。

王砥见此情景，心中已知不好，他的喉咙不觉干燥发紧，“但说无妨，但说无妨。”王砥连连说道。

“令尊此疾，未得及时治疗，热毒已伤任脉。多则一月，少则半月，怕是已支撑不住。还请多做准备吧。”医师叹息，提起药箱就将出门。

王砥听得头晕眼眩，四肢也跟着无力发软，他颤颤地后退了好几步，好在身旁的医师反应迅速，将就要跌倒的王砥一把托住，并好言安慰，“还请振作呀。”

王砥恍惚，目光呆滞地从袖口中拿出几贯铜钱递与他，“辛苦跑一趟，这是诊金，还请收下。”

在确认王砥无碍后，医师便接过诊金出府去了。书房中，王砥呆立原地，无法接受这个沉痛的打击。

他琢磨不透，怎前几日还精神奕奕的人，突然就病痛到这步田地了?

王硚哑然痛哭，他尽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可身体的抽动还是掩盖不住强烈的痛苦。在将心中悲恸发出后，他用衣袖拭去了眼边泪水。原是想到还得吩咐下人将止痛药方去药材铺取回，王砥刚欲唤人，又停住，大概是不太放心，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门一趟。顺便去弘文官将胞弟王硚寻回。

二人需要尽快做出商议。买好了药材，王砥又绕道来到了王硚任职的弘文官。雨水淅沥，打湿了衣衫鞋袜，可他已然顾不上这个，只得任由春雨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