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公主斗皇后(2 / 3)
明宗死后李从厚继位,史称闵帝。闵帝封石敬瑭为中书令,朝中决策权实际上控制在石敬瑭手中。李从珂起兵反叛当了皇帝,李从厚逃往石敬瑭军中,石敬瑭听从桑维翰提议,遣永宁公主送李从厚入朝。李从珂将李从厚贬于卫州,半路上又派人杀死。公主被软禁洛阳,百思不得脱身。
李从珂正宫刘皇后乃勾拦之女,游于柳巷,明宗长兴年间,李从珂为潞王时,见此女虽落风尘美而且贤,可以奉箕帚,遂纳之。即帝位后,李从珂立其为皇后。
清泰三年元旦,逢末帝李从珂生日,宫中摆下酒宴庆贺千春节,文武百官齐集一堂举杯畅饮。石敬瑭夫人也来向他敬酒祝寿,末帝举杯一饮而尽,问道:“石郎可好?”公主答道:“敬瑭多病,每日卧床静养。”末帝说:“敬瑭身强力壮,何致一病如此,御妹就在宫中多住几日罢!”公主急了,说“夫君病重,正需人侍奉,明日即向陛下告辞回归晋阳。”这时末帝已醉得东倒西歪,于是戏言道:“妹妹急着回去,莫非想同石郎一起造反么?”公主泣奏曰:“妾岂有此心,石驸马亦非反臣。”帝笑道:“朕戏言耳!贤妹可往朝阳宫见你嫂嫂,以尽人臣之礼。”公主领诺。
原来公主素轻刘皇后出身微贱。当日领旨,无奈只得进宫。
宫人报知,刘后妄自尊大,佯为不知。公主立在宫前半日,不见动静,忿然发怒抢门而入。
见刘后端坐不动,公主责之曰:“汝乃何等人出身,敢如此无礼,吾立了半日,既无宫娥来接;进得宫来复又端坐不动,是何礼也?”刘后曰:“汝出言不逊罪莫大焉!以家法论之,吾嫂也,汝姑也;以国法论之,吾皇后也,汝臣也;入而不拜自失其礼,尚敢责人失礼乎?”公主曰:“我乃明宗皇帝之女,当今之妹,金枝玉叶,汝乃烟花之妓,以君后压我国姑乎?若非吾夫把守三关,使外夷不敢侵犯,吾兄安得坐享太平,汝安得为皇后也?”刘后曰:“汝不闻古人云,一岁为君百岁奴,汝夫受朝廷重禄即朝廷之奴隶。汝虽皇妹,亦宫中使唤之人,焉敢在此夸口!”公主听罢大怒,即挺金笏向前欲打刘后。刘后侧身闪过,公主掷笏在地愤然而出。
却说李从珂还宫,一班宫娥皆来迎接,刘皇后边泣边诉:“妾身乃烟花之女,蒙陛下不鄙得侍巾栉。一旦位居正宫,兢兢业业,未尝敢行非礼之事,满朝文武称得贤助。不想皇姑今日领旨朝贺,不行君臣之礼,反出不逊之言,秽骂百端,又欲持笏打妾。贱妾固不足惜,毁及至尊,岂人臣之礼乎?”李从珂闻言大怒,便遣宫娥宣公主到来,不由分诉送入冷宫。
公主被囚冷宫,饮食俱废形容憔悴。只有一名宫娥伏侍。宫娥名叫李玉英,原是冯丞相侍女,见公主忧愁,便以好言宽解。公主道:“我夫石驸马镇守河东,怎知我受此磨折,若有人传此消息与他知道,统领人马到长安,将这贱人碎尸万段,方雪此恨!”言罢,忽见一双燕子飞到梁间。公主遂吟一诗云:
夫君难见面,忽睹双飞燕,
飞燕识人情,来此深宫院,
谁知一种愁,缕结凄凉怨,
传将边塞人,管取狼烟现。
公主吟毕,李玉英将此诗抄写传送冯丞相。冯丞相一见大惊。
次日李从珂大会群臣,共议治平之事,当晚见西北方一颗星,其大如斗,从天飞过东南,流光灿烂。又有一星,正照东南,其色煌煌,如欲坠地。废帝大惊,宰相冯道奏曰:“永宁公主乃明宗之女,石敬瑭之妻,来朝已经年余,今驸马石敬瑭为陛下把守三关,陛下何不将公主放回,让她夫妻团聚呢?”李从珂道:“我怕石敬瑭心怀异心,固强留之。”冯道曰:“石驸马果欲造反,何惜一妻乎?况二子在朝,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从珂一听言之有理,当下召入公主好言抚慰。公主自然谦逊,又住数日方才告辞。李从珂进封她为晋国长公主,且赐宴饯行。
公主还归晋阳,即将进宫后的前后遭遇告知石敬瑭,石敬瑭怒曰:“昏君贱妇,敢如此无礼,誓必杀之以雪吾耻。汝且回避,待吾商议起兵!”石敬瑭与刘知远议曰:“公主无辜受苦,此仇如何可报?”刘知远道:“明公久得士卒之心,今据形胜之地,士马精强,若兴兵传檄,帝业可成。岂可坐视而忍辱乎?”敬瑭曰:“汝言深合吾意,但恐谋事不成,反招祸害。”桑维翰曰:“主上即位之初,明公入朝,主上岂不知蛟龙不可纵之深渊耶!可他却令明公把守河东三关,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明宗遗爱在人,主上以养子嗣位,群情不附。公乃明宗爱婿,契丹主与明宗又约为兄弟,公能推心屈节事之,朝呼夕至,何患大事不成?”石敬瑭之意遂决。
却说石敬瑭有二子石重英、石重裔留仕都中,石重英任右卫上将军,石重裔为皇城副使,皆受石敬瑭密嘱侦探内事。两人贿托太后左右,每有所闻即行传报。适契丹屡寇北边,幽州节度使赵德钧乞请增粮。有诏借河东菽粟运至幽州戍所。
是时天旱民饥,百姓既苦乏食,又病徭役。石敬瑭督促甚急,未免怨声载道。凑巧唐廷遣使到来赐给石敬瑭军衣,军士急呼万岁,声澈全营。幕僚段希尧进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军士不由将令传呼万岁,是目中已无主帅了,他日如何使用?请查出首倡者明正军法!”石敬瑭乃令刘知远查究,得三十六人推出处斩,为各军戒。
朝使闻此消息返报李从珂。李从珂即派武宁军节度使张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名义上是防御契丹,实际上是监制石敬瑭。
石敬瑭益加疑惧,即致书二子,嘱令将洛都存积的私财载至晋阳,托言军需不足取此接济。于是都下谣言日甚一日,都说是河东将反。
唐主李从珂时有所闻,夜与近臣议事道:“近闻石郎欲反,如之奈何?”
群臣皆不敢对,彼此支吾半晌便即退出。学士李崧私语同僚吕琦道:“我等受恩深厚,怎能袖手旁观?吕公智虑过人,究竟有无良策?”吕琦答道:“河东若有异谋,必结契丹为援。契丹太后屡求和亲,若允其所请,再饵以厚利,岁给礼币十余万缗,谅契丹必然欢心。河东虽欲跳梁,亦当无为。”
李崧闻言大喜,次日二人入内密奏,李从珂一听大怒,二人还未说完便叱责道:“卿等当力持大体辅佐承平,奈何出此下策!朕只一女,年尚乳臭,卿等欲弃诸沙漠么?且外人并未索币,却欲以养士财帛输纳虏廷,试问二卿究怀何意?”二人慌忙拜伏道:“臣等竭愚报国,并非敢为虏计,愿陛下熟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