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舟（1 / 3）

安州到扬州，隔了近百千里，杀杀骑着追影，只能一路走旱道，沿着河，绕道定州。

她知道自己的眼眸有些特别，在刘神医的医典上翻了一些改变瞳孔颜色的药方。她在山林里打猎时，顺便找草药。将草药集齐后，她挫着手开始捣药汁。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捣药，她将草药研碎，滤出汁水，拿了纱布蘸着，敷在眼睛上。

结果，眼睛传来一阵剧痛，她被药汁模糊了视线。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世界都变暗淡了。她试着从镜子里辨别出眸子的颜色，那点紫色的光泽不见了，她乌黑的瞳孔显得有些灰暗。

她继续赶路，向定州去。沿途依旧风景如画，也有许多惊险和惊喜。她却有些迷茫，明明知道自己正要往扬州去，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难道安逸久了，不想奔波了？她想，或许我只是想念云烟姐姐了。

但没有什么能牵绊她的脚步，她累了，就在路边的小村落借宿。那些村落的人们都挺善良，见她孤身一个少年，纷纷好吃好喝招待她。已是五六月，农忙时节，她有时会在村落里帮忙种点稻子和蔬菜，或者除草。有时会和村落里的牧童一起放牛羊。她喜欢在空旷的草地上，听牧童们吹奏牧曲，悠扬的笛音响在天地间，甚至隐隐能听见群山的呼应。风拂过她的耳畔，旁边的牧童笑闹着追逐飘走的草帽。暮春的阳光下，万物皆是可爱的。

就这么走走停停，她从五月初自安州出发，直至六月中旬，才入了定州城。

她打算在定州歇上半个月。到七月再整装去扬州。

定州是一个驿站城市，这里是大殷的交通中心，也是殷行江沿岸最大的水陆中转站。它位于大殷中部富庶地区与南蛮之地的交汇口，联通着帝都和南岳地区，是帝王巡视南岳的必经之地。它还是东西部陆路联通的南方最大补给站，在殷行江以北的最大补给站则是帝都附近的延州城，西北上贡的骏马与农作物都是经过延州传到帝都的。

定州城内有许多南岳人做生意。他们有许多奇珍艺宝，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五颜六色还会学人说话的鸟，拖着长而华丽的尾巴的走禽等等。杀杀在一堆琳琅的商品里挑中一颗色泽清透的翡翠，她让人将那翡翠用防水的皮革搓成的绳子串成吊坠，戴在脖子上。她总觉得这翡翠在哪里见过。（没错，就是花辞脖子上的那个

她喜欢南岳少数民族的女性穿的裙子，不用宽袍长袖，袖口只在胳膊上，裙身收紧，凉爽而轻便。她找人做了一套那样的服装。拿到裙子后立刻迫不及待穿上了，还拜托裁衣的阿嬷梳了个两个麻花辫。于是，众人就将她看成了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她在话本子上看到，‘隐秘高人安州降魔’这一话。讲的是城内某楼老板娘是妖怪，专门吸食少女的精气，还招揽其他顾客来享用，隐秘高人知道以后，将她杀了。她请来的客人将少女虐待致死，高人愤怒异常，狠狠教训了那个妖怪。然后又是一刀割喉而亡。

她隐约觉得这和先前的话本子并不一样。

在定州的日子，她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东西南北，齐聚一地，都是些生意人，彼此好熟络，有时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揽一单生意。她坐在酒楼里，静静地喝着酒，留心听他们侃大山，说天南海北。她听到一组西域的商人，说朝廷下令多开几条驿道，绕开清河郡。这样的话与中原交易就方便多了。又听那人说，“是啊，好像是五皇子在朝廷上提出来的，当时好多人反对，说是开凿驿道需要兴师动众。但五皇子力排众议。”“哇，那五皇子这回是福泽咱们这群百姓了。”“听说五皇子年少有成，十六岁就随外祖父出征北疆，将北羌人逐出千里外。”“对对，我也听说过的。那时北羌军提到他就咬牙切齿，出的招又毒又损，但很有用。”“啊，五殿下长得也极好，剑眉鹰目，锐气逼人。听说他那柄宝剑是皇帝钦赐的，赐名为‘鄞’。可威风了。”西域的一聊到五殿下，好像就停不下来。“其实我觉得太子殿下也挺好，待人温和宽厚。”有清河郡的商人这样说。“也是，太子殿下主张废黜酷刑，增加大赦的次数。”“可是，那些犯人都已经犯了罪了，为何还要那么在乎？倒不如关注点实际的。像岐江水患，年年都要去赈灾，如果能搞个水利来永绝后患就好了。”“其实已经在提了，但是上边不批也是没办法。”“话说太子殿下也有快三十了吧，好像孩子都有三个了。”“好像是，哎，五殿下才近二十，据说连妃子都还没娶呢。”“真的？”“不过听说去年他从南疆平叛回来时带回了一个绝色女奴，现在藏着，据说宝贝的紧。”“有这回事？”“我去年还去南疆做生意来着。”……杀杀听着他们的谈话，对那位五殿下产生了兴趣。

她现在明白李廉在干嘛了，利用‘江湖传言’，让百姓相信太子党的官吏死于‘高人’或死于非命，他现在明面上还是太子党的，暗地里在为贺家做事，别人若查，只会从死亡事件的起因开始，即顾重的死开始，这样再怎么也查不到李廉头上。

她想到今天的话本，现在他肯定没那么淡定了。

李大人正在京城的李府转着圈，儿子才新婚没几个月，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了青楼，而且死状还极为凄惨！据说验尸的仵作都失眠了好几天。孔绍大怒，立马要求和离，还单方面宣布断掉对李府的保障和支持。他被贺皇贵妃要求找出那个他胡编的人物，将所有罪名往他头上套来撇清关系，否则他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