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1 / 2)
安然入席。一众人在一旁伺候,世子夫人左氏安箸后方入席为月衣陪席,师游这边自有世子厉淳恭陪席,原来世子非长子,王妃嫡出也只世子一人。再说月衣师游,到底是天人之姿,他人虽说都是王公贵族,世面见过不少,也难不为二人容姿羡叹。师游不必说,自然十分镇定。月衣全然不知何意,实在无趣,只主动和身旁的左氏搭话。至午时正刻,方见丫鬟们依次上菜。
猴菇鹧鸪煲、莲子蒸排骨、拆烩鲢鱼头、雪花蟹斗、桂花糯米、皆是月衣素日未吃过的,接着又见几人抬着一只烤好的整羊放在了席面正中的木案上,又各人上了一位莼菜鸡丝羹,一碟什锦素菜。这边师游忽想起不能叫月衣饮酒,便嘱咐了世子,世子这才叫下面人传话与了左氏。
烤全羊依厨子家乡习俗,礼仪繁琐粗犷,倒不合王府公门的规矩,便由侍者将羊肉分餐到了各人。
用毕午饭,早有侍从奉了茶水和盥盂在一旁伺候,左氏是极体贴周到之人,恐月衣不知其中规矩,便示意她依她举止,方不至令人笑话,月衣本欲将那盅茶一饮而下解膳后燥火,见了左氏才知茶水是漱口之用。饭后气血充于脾胃,月衣生了困倦之意,起身抱起小猞猁便要去找师游同回客栈午憩,卫师游这边亦挂念着月衣,谁知月衣又被左氏并众媳妇好劝歹劝,在客房歇下了,说是还有晚宴,不着急回去。
如此殷勤道是为何,原来惠南王感愧英雄暮年,昨日听燎春烟说了师游月衣二人的来历,逢此仙缘,岂有不动心之理。燎春烟亦劝说,他既享了人间富贵,又无灵根,这世没有修仙的机缘,不可动贪心,那惠南王忧思一宿,仍有执念,便大早下了拜贴请他二人前来,若能得长生丹药一丸,也是浮生幸事。
师游对惠南王是敬重的,毕竟赤胆孤身勤王救驾之人世上难出其二,可惜勘不破生老病死四字,眼前尚有复月衣阴神这件大事,若干预了人间因果,恐于运不利,然行善积德于这一世下一世皆有裨益,便只叮嘱他多行善举,自有福报,他日有缘再叙。随即带月衣离开了惠南王府,不在话下。回了客栈月衣倒精神了许多,深宅大院难免有祸根冤魂,虽得仙人神兽坐镇,到底不如客栈这人世往来之处清爽自在。这夜月衣早早歇下了,只待明日请水官现身。
这夜月衣较往常疲惫许多,直睡到十五日申时才醒,师游为她号了脉,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只是胃口不大好,喝了碗青菜粥便启程去了青辉山。
青辉山下农田颇多,此时太阳还未西下,农户们穿着虽陈旧,却干净整洁,必是沐浴更了衣的。田土也十分干燥,一路每户农田都祭了斋品,斋品后方直接将香插在了田梗上。不及多看,小猞猁便带二人飞身上了灵虚道观所在处。
这里灵虚观早已开始修斋建醮,观外设了醮坛,醮坛上设了香炉、烛台、香筒等供器;又以香、灯、水、花、果品奉养;再有玉册、天蓬尺、法剑三件法器向神明仰启;挂撞幡贴符简书章表奉法水,天师手持香炉正罡步拈诀持诵,众道士亦在一旁拈诀持诵。坛外有几个大铁炉正在将供完的五谷在炉下燃烧,一口大鼎炖着肉。普通百姓多在家中祭祀祖先,道教徒若在家祭祀则在门外竖天杆挂黄旗,写:天地水府、消灾解厄、风调雨顺等字,亦有不少信徒上山来到灵虚观,观内一众道士正在办法事,其他人便是王公贵族也无人接待。天色浸黑,也添了几分寒意,师游为月衣披上了斗篷,直至夜间人定,法事还未散,月衣倒在了师游怀里,小猞猁急得来回踱步,师游也心疼不已,想来这几日属实劳累了,便带她去一旁人气没有那么杂乱的位置休息,虽说下元年年皆有,可早日得见温湘便可助她早日脱肉体凡胎之苦,正犹豫是带月衣回流华山将养数日还是继续等候水官现身。忽觉周遭气场不同了,心中大喜,果见一绿色长衫男子幻身眼前,师游突然明白,既说解厄,若月衣不病倒水官也不会现身,一切自有天意。
“敢问仙友是?”未免唐突,师游还是开口一问。
“为你怀中女子解厄而来。”这男子正要继续说,却望着月衣的容貌出了神。
卫师游仔细观察他的神情,看来是有所感应。
“在下卫师游,她是我师妹,名唤月衣,我二人皆乃流华山月山仙圣座下。”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月衣,向男子说道:“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那男子一时愣了神,似有前生事在心中意动,回过神又马上用指探了月衣百会、上星二穴,并无疑症,只是体弱不能养气血于五内,问道:“在下沈禹潇,只是二位既是仙圣座下,何以仍食五谷,体弱至此?”
“此事说来话长,为月衣着想,不如先找一处落脚再与您详说。”
“那你二人随我去附近的宦阳,那里有我一位在朝中为官的朋友,投在那里的侯馆,岂不比客栈自在?”
师游倒不在乎许多,只要月衣能好生歇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