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5)
马车辚辚走过景德大街,微凉的雪花在黑夜里飞舞。
时年一手甩着马鞭,轻飘飘落在马屁股上,让马儿走得慢些,一手揭开帘子往里看。
徐稚柳正倚靠在车厢上,双眸微阖,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想是安十九被急召回京,恐怕大祸临头,公子实在高兴吧?否则他怎会有闲情,想要看一看这元宵夜的灯火?
多少年了,公子何曾停下来看过元宵的灯火?
况且元宵都过去那么些天了,华灯已然撤下,原本张灯结彩的街道如今只剩一些滞销的尾货,用单薄的麻绳系着,挂在街道两侧的屋檐下,被风吹得晃个不停。
那灯火,便也跟着细细的绳在雪色里晃动。
约莫商户们不忍精心制作的各类花灯蒙尘,就这么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瞧着定然是卖不出去的,谁知经过一老者的兔儿摊前,身后竟传来一声“等等”。
随即,时年看到帘子被揭开,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
徐稚柳走到老者面前蹲下,细细扫过他面前各种造型的兔儿灯,眼里仿似带着笑,随手拿起一只半卧的小兔子都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老者见状笑道:“公子也喜欢兔子?”
徐稚柳笑而不语。
老者自当他默认,心下道:“我家小孙女也极爱兔子,每天围在我身前身后喊着,爷爷爷爷,快给我扎兔子灯,这不,一扎就扎了满屋子,放也没地儿放。那丫头原不舍得我拿出来卖,可她心疼爷爷呀,知道爷爷扎这些灯不容易,想换了钱给爷爷买肉吃。公子你说,我这小孙女是不是很懂事,很惹人疼?”
徐稚柳听罢笑却淡了下去,轻声道:“幼年时父亲也给我和弟弟扎过花灯,当时的花样子还是他亲手描的。”
据说母亲怀他时生了一场重病,以至于他出生时极为细弱,单薄似杨柳,所以父亲给他取名稚柳,给弟弟取名承枝。
枝和柳乃是一体,互为依托,父亲是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够相互帮扶,同气连枝。
可如今他远在景德,不仅无力照看母亲,也关怀不到弟弟。
想起那日除夕夜弟弟冷淡的眉眼,他的神色也覆上几分失意。
彼时母亲进了房间,未听到他们谈话,索性母亲没有听到,否则又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