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安内以攘外(上)(1 / 2)
百峰岭军寨,白典营房。
时隔十日,对于上官陆的突然到访,白典稍显慌乱,举止失常,按说以他的城府,不该有此失态,而是面对再度归来的上官陆,白梵内心异常复杂,愧疚和歉意交织,又掺杂着欣喜和无所适从,是的,无所适从。
上官陆是因五羊而获罪,在左军都督府监牢一关就是三年,对于此事,不管是白典还是半仙,再或是已经战死于南关的刘监,对上官陆是由衷的感激,尤其是对上官陆的才情和品性,那是既钦佩又敬服。
这次,无论上官陆因何缘故再次返回五羊,重获自由,白典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一想到他此次到五羊,是因王爷的安排,而且很有可能是王爷筹谋五羊关最关键的人选,白典内心便无比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几日,上官陆挣扎徘徊,白梵何尝不是如此。
五羊边军沦落至此,就算两国和谈,五羊关成为易市,他们百峰岭这二百余摆在明面上的五羊边军,高高在上的朝堂,再或是顶头老大的都督府对他们都是不管不问,置若罔闻。
这一点,对于将毕生心血和精力都放在五羊的老边卒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讽刺,尤其是经历过五羊关破一战,那种种令人咋舌的诡异之处,白典和半仙对朝堂,再难升起半点期许,更勿论信任了。
白典他们深知,期望朝堂驱逐鞑子收复军关,那是痴人说梦,五羊的事,只能是五羊自己解决,而依靠边军自身力量,一时难以成事,借助外力,不失为一良策,在这般境况下,靖王朱狄成为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起码他们对朱狄足够了解、足够信任,也足以依仗,特别是当前,已有朝堂裁撤五羊边军风声的前提下,朱狄是他们眼中唯一能够拉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其实早在半仙三人未见吴老之前,魏鹏已暗中同半仙有过一次密谈,正因这次密谈,五羊铁三角对五羊何去何从,已有所准备和安排。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朱狄的手笔竟那般大,吴老的建议不过是顺势而行,若非如此,五羊岂能在短时间内将一切准备妥当。
鞑子强攻羽谷关期间,白典带着百峰岭军寨这些弟兄,劫掠鞑子、修建军寨,何尝不是心有不甘,存着练兵的心思。
倘若上官陆是只身来到百峰岭,白典绝无其他任何心思,可···
王爷费尽心思将上官陆安插到五羊,是对边军弟兄的不信任,尤其是对半仙和他白梵的不信任,因此,心中对上官陆很是复杂,隐隐有那么一丝不满,沉默以待,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房间内,上官陆看似一心拨弄着炭火,余光未曾从白典身上挪开片刻,初至军寨,他便有所感知,白典对他的态度看似热情,实则淡漠,甚为不解,而在这几日深思熟虑后,这才转过这个弯来,因五羊一战,白典他们对边军之外的一切,包括人和事都充满警惕和怀疑。
他可没有心思在这儿陪白典苦熬,装深沉,开门见山表明立场,道:“白老大,再返五羊百般无奈,却也是心之所向,晚辈亦为边卒,驱逐鞑子收回军关,也是我的心愿。”
白梵神色一愣,随即恢复正常,试探着问道:“上官阵总,通过这几日该当对五羊一战有所了解了吧,于五羊边军而言,谁值得信任,又能够值得信任呢?”
“信任?白老大为何有此一说呢?”上官陆故作不知,装傻反问。
白梵神色紧敛,借助舒缓身子的时机加以思考,缓声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吃一堑总归是要长一智的嘛!五羊已经被卖了一次,总不能再被卖一次吧。”说着,语气随之凝重,紧接着说道:“君无密则失臣,臣无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句话想必上官阵总不陌生吧,可是被你常常用来告诫血狼弟兄们呢。”
听着白典几乎言明的提点,上官陆深感无奈,五羊一战他虽不是亲历者,却也通过几方渠道了解不少,不管是作为朱狄的棋子,还是他自己的盘算,取得白典和半仙的信任和支持,至关重要。
“白老大,五羊一战,幕后之人的布局不可谓不精妙、不可谓不毒辣,如此周密远非细作能够运作,毕竟两族有异,鞑子对夏族的了解远达不到这种高度,其中必然有夏族中人乃至朝堂重臣参与其中,且最低也是三品高官。如此,内环不除纵使夺回五羊也是枉然,便如你所言那般,不过是再被高价卖上一次。”
白梵毫不掩饰恼怒之色,情绪剧烈波动,就连说话也是充满杀气,道:“上官阵总,何必遮遮掩掩的呢,能够影响吾皇决策,岂是一般朝臣,将五羊卖于鞑子,累及几万边军弟兄战死,连及两郡近百氏族灭族,羽谷关下无数袍泽战死,不管他是谁,是何身份,都该死,纵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上官陆内心的愤恨比之白梵未曾少上半分,静待白梵情绪稍缓,这才开口说道:“白老大,从军入伍戍边多年,对朝堂了解当远胜于我,不消说殿阁学士、六部尚书、军府都督,便是一般小吏,哪个身后没有氏族依靠,就算游魂出身,置身朝堂这个大染缸,岂能独善其身,氏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姻亲故旧利益驱使下更是盘根错节,仅凭五羊的力量,无异蚍蜉撼树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