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2)
令仪愣住了,整个脊背都僵的不像样子,但是她却没有挣开,难得温顺地,沉默地靠着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兽。
“先生……”许久,她缓缓开口,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了这么一声,用手轻轻回抱,环住了他的腰。仿佛是一枝藤蔓,将他整个人都捆住了,勒得紧紧的,呼吸都不大顺畅。
“你怎么又瘦了?”她低声抱怨,尾音软软的。
“怎么,不是说不再理我了么?”他被她所惑,冷着脸揶揄,但语气早已不复往日冷硬。
她很有些能屈能伸:“你来救我,我很欢喜,就不计较了。”
听闻此言,江慕昭唯有无奈叹息。
“你在汉阴城明明看见我了,却装作不理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在此。要是你再迟片刻,我就跳汉水了。你不知道,那些人,他们会吃人,他们说我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半真半假地说了半天,她又红了眼圈,卷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交错的伤口。
这些人吃人不假,可哪里舍得吃她这般美丽的女孩子。她这样撒娇,不过是给他们僵了许久的关系一种妥协。
她的聪慧总是会彰显于各个地方,他一直都知道。
此时,她的脸脏兮兮的,像个带着花纹的猫,手臂上的伤痕交错,应该是受了鞭笞,看着他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再无平日的桀骜倔强。他曾以为他会喜欢她温顺一些,可是现在看了只觉得揪心。
任性有时是一种幸福,一个人被保护的很好,未曾经历挫折,就会本能习惯别人的纵容,这是一种资本,不是谁都有机会获得。乖顺有时也意味着苦难和折磨,当环境施加在人身上太多的枷锁,人就会被驯服。
令仪的脾气是他纵的,比起她伤痕累累地缩在自己怀中寻求庇护,他更希望她如以前一般,无法无天,任性鲜活。
“我给你上药。”江慕昭扶着令仪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只琉璃瓶,用帕子细细擦了擦手后,将药倒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
伯姬看着他,不知怎么就又红了眼圈。
她刚到山里的时候很调皮,对什么都感兴趣,有几次被置在山口的暗器伤了腿,还有几次被山中忽然窜出的野兽咬了肩膀……所幸她命大,每次都能及时被发现,扭送到他跟前。他也不责怪,只是像现在这般温柔耐心地给自己上药。后来年岁渐渐大了,有了男女之防,自然避忌着些。而她也不再闯祸,这些回忆便真的成了过往。
他的掌心有些烫,将她拉回了现实。本能地缩了缩身体,伯姬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触碰到肌肤上的战栗。
“先生,我自己来吧!”她红了脸,声音细如蚊蚋。
江慕昭怏怏收手,思忖了刹那,道:“也好。”于是起身,负手背对她而立。伯姬注意到,他的耳朵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他不知道,当年被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所以她从未对他有如师如父的依恋,她倾慕他的心思,一直都是简单又真实的。当年作为媵女要被嫁到郑国时,也曾听闻郑王的年岁,郑王娶唐女乃是续弦,岁数比她足足长了三十岁。嫁娶之事在诸侯之间从来只考虑利益,何时有了年岁的讲究。他也实在太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