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过了几日，一封信辗转到了案前。彼时伯姬正在修剪一株腊梅，盆栽的植物美则美矣，终究显得造作。她剪了半晌，眼看着枝干已经孤零零的，还是不甚满意，摇了摇头，放下了剪刀。

“从鄄城来了信。”小槿笑着将书信放在了案前。那是一个包裹在锦囊中的帛书，紫色的锦缎上面绣着一株兰草，看着很精致。以前只觉得江慕昭雅致，却没发现公孙也是一个讲究细节的人。或许她从未看透他，无论是他的喜好，还是他的心思。

“姑娘怎么知道是谁送的？不拆开看看吗？”江慕昭这次离开，也算不上绝情，一股脑儿给她送来了小槿，还有一个管家兼膳食的杜妪。杜妪能干，刚一来就把小院子修理的齐齐整整，每日里换着花样做饭，伯姬觉得几日下来她就胖了一圈。

换做以前，她会认为江慕昭又想了法子监视她，这些人都是若阿山的眼线，让她不自由。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心酸。他待自己，一直都很好，是她不愿意过金丝雀一样的日子，总想着逃离。

她从来不是温顺的金丝雀，她是一只叛逆的兽。哪怕少人关怀，她也不会想着从别人那里获得怜悯和照顾。无论什么，握在手中的才真实，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情义上，不过是镜花水月，再美丽也是虚妄。

江慕昭会喜欢自己什么呢？无外乎美丽的容貌，年轻的躯体，或是与众不同的桀骜和叛逆。这些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她终究会被岁月消磨成一个平庸苍老的女人。她不相信这种爱，宁可像现在这般若即若离，患得患失也好，至少真实。得不到的东西，最是念念不忘，也最让人产生执念。公孙也是如此，不会例外。

“姑娘？”见伯姬只是发呆，小槿催促道。见她不应，干脆将锦囊拿了过来，递到了她眼前。

“你知道是谁的信么？”伯姬有些好笑。

小槿万分笃定：“肯定是先生的呀？先生最喜欢兰草，而且只有他最关心姑娘。”

伯姬摇头，从鄄城来得信，又从一个陌生的人手里递了进来，必然不是江慕昭。只可能是公孙。看来唐国之事解决的差不多了，若是顺利，他不仅有了仁义之名，也有了兵权。有这两样东西为依仗，他就不再是公孙怀止的傀儡，他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公孙怀止千算万算也不曾算到，那个不被重视的质子，有一天会脱离他的掌控，逼得他无路可退。

想了半天，还是拆开了锦囊。浅浅的杜若香气传出，想来他也用了很多心思，想要让看到信的人觉得快乐。

小槿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是却看到伯姬从面无表情，慢慢有了清浅的笑意，后来这个笑意又逐渐散开，就像是湖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越散越远，最后又恢复了无边的平静。

如她所料，公孙成功以少量兵马引来了诸侯联军，一举攻破了唐国的都城，并驻兵于鄄城，等着唐公派使臣前来求和。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用兵迫使唐国和宋国之间罢兵，彰显天子之威，顺便掌握一部分兵权，不至于毫无依仗。可是公孙却兵行险着，直接合了五路诸侯之兵，连下唐国数城，一路打得唐公节节败退，哭着求饶。

他的确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有野心也有魄力，当年那个委屈又温润的落魄王子，只是他给自己和天下的假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