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路(2 / 3)
在利害问题面前,面子根本不值一提。
商人们成功和尽管掌握大量财富仍旧为贵族所不齿的原因皆在这一点,虽然在风气更为开放的东海岸许多贵族家族也拥有自己的商会,但他们自家人充其量是作为商会主管,做的还是行政上面的工作比起到处跑交易的商人们高出一等。而且就好像我们在前面提过的一样,他们——或者说她们——都是贵族家的小姐。
男性的帕德罗西贵族几乎不会从事这类工作,他们要么进入帝国的政治圈要么从军。尽管已经有一千年过去,这个在过去将女性视为男性所有物因而在后面加上“妮娅”尾缀的国家,对于各个阶级的男性和女性依旧做不到彻底的同等对待。
在许多人眼里看来,贵族小姐就应该是那种躲在某个地方楚楚可怜瑟瑟抖地等待着英勇无比的骑士——这通常是他们自身——来拯救的角色。她们就该百依百顺,胆敢拥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见乃是大逆不道,而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们卷露额头的委托人玛格丽特小姐行为的严重性,区区几句话语,是难以概括得了的。
米拉不了解这些,亨利虽然理所当然地明白,但他出于某些原因却也并没有挑明。
贤者总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建立在本身阅历和思考方式上的行事标准,而他的许多行为若是单独拆开的话普通人只会感到无法理解甚至是严重地抗议,但当所有亨利做过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最终得出来一个结果时,他们又会惊讶地现一切至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像奏乐者拨动琴弦每次仅仅只用手指轻轻施力,单独看的话这声音既不响亮也不惹人瞩目,但当它们全部连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令人无法转开注意力的动人曲目。
彼此怀抱的内心思绪百般复杂,数十个人的队伍像这样在乡间小道上一路向前。
帕德罗西到底是帕德罗西,即便是有着“秋雨绵绵”之称的这一季节,它也依然是以阳光示人。所幸这土地本就水草丰美植被茂密,山阴和幽冷的地下暗河层出不穷,倒也不至于在不知疲倦的太阳照射下沦为第二个炎热到令人心生退意的阿布塞拉大草原。
以马车代步的行驶度虽然不如纵马狂奔,但两天的时间他们也还是走出了步行远不能及的距离。在临近傍晚三四点钟的时候,队伍来到了一座一看上去就十分具有年代感的小石桥旁边。
兴许是因为前日下雨的缘故,石桥下方的小溪水位长了不少。从那些被水淹没随着溪流流动微微摇摆的明显不是水草的植物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它们平常应当是处于河堤位置的,这里泥土湿润再加之以小溪宽广不被其他参天大树占尽阳光,正适合渺小又健壮的野草生长。
车队停留了下来开始进行扎营的准备。携家带口乘坐带有屋顶和木壁旅行马车的旅客们此时感受到了自身的优越性,这些帕德罗西常见的廉价旅行马车整体呈长方形比起商用的小车更大一些,在温暖的南方即便是秋天也只需在里头平铺上席子,就可以在遮风挡雨的庇护所当中度过一晚。
需要扎营的只有名个体佣兵和亨利他们一行人。因为没有下雨,商人们也只需要把平板车上的货物堆砌挪动一下,腾出足以让自己蜷缩着睡觉的空间然后盖上被子即可。这种无法施展开身体的睡眠方式当然谈不上轻松舒服,但每一趟的出商都有相当的风险,商人们会在遇到危险了能跑得动不散架的极限范畴内尽可能地多拉一些货物。
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其他人也并无在意,唯有玛格丽特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但就在米拉以为她会说一些例如:“那样的地方怎么能睡人呢。”之类的贵族大小姐式不解风情的话语时,卷的女孩儿却只是默默又有些笨拙地开始试图自己整理他们那辆平板马车上的床褥。
“......”
洛安少女心软了。
她走上了前去,玛格丽特愣了一会儿,她以为米拉是要脾气骂她之类的所以小肩膀怂了一下。但白少女只是手脚麻利地开始帮她整理,虽然一言不,但表情比起之前已经柔和了许多。
“做事要有条理。”她这样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过身走到了贤者的身边,开始弄起自己的帐篷来。
“......干嘛。”注意到亨利的眼神,米拉瞪了他一眼,后者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
“贤者先生真是个糟糕的大人。”洛安少女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忙着处理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