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月下孤舟(1 / 2)
时辰不过刚刚下午,不知是云还是烟让天黑了下来。随着阴影把万物笼上灰色,一种悄无声息的情绪也在传染。
云庆之抬头看着如此鬼天气,叹了口气。比之这鬼天气更糟糕的是每天飞舞在洛阳城上空的箭矢,它们充满力量的冲向空中,和这昔日的王城城墙比较高度。
原本这昔日的贵胄是不屑的。但一日一日,城外的人越发得了劲,射的越来越高,他眼前的瓮城里堆积了箭矢。他们还在城外纵火,这百年的城墙自是不畏这火舌,但黑烟四起,让这全城都变得暗无天日。这些恼人的眼前事还不至于影响云庆之的心情。
昨日邢姑娘终于出现了。一席黑色的夜行衣,显得她纤细而坚毅。但脸色却疲乏至极。云庆之见她高兴,急的去找酒,她却使剑一拦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云庆之笑道:“什么时候,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忙前忙后的替你寻这生路,你却想醉生梦死。”
云庆之终于明白她消失这么多天的原由了,突然有了些心疼。
“邢姑娘何须如此,我坐拥千军,怎会无生路。”
邢三娘冷笑道:“云庆之我们也算相识一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是,你坐拥千军,所以即使你明知毫无生路,你还要每天装的胸有成竹的去骗城墙上的人,这是你的职责,我明白。可你还要骗自己骗多久,从我的出现的那天,你不就应该明白没有援军。即使是她,也没有办法给你带来援军,她只能靠我来救你。”
她的笑比城外射来的冷箭还伤人,她的话更是可以击溃眼前的人。云庆之胸口像裂开一般,是的,他早就猜到,她是谁派来的。可他从来不愿意去深想--她为什么派她来。
转念一想,她一个不能走出闺阁的女子,怎能派来援军。想到此,略释然,惨然一笑道:“我不管什么援军,我只知道我身为将军,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能弃我的兵不顾,不能弃我的城而逃。姑娘既已看出危局,何不逃出生天。何苦枉送了性命。”
“我不会看你去送死的。”
“邢姑娘,我是个军人。我的生死不由我决定。”
“云大将军,别拿这些糊弄我,求生不可耻。江湖如此,战场也如此。是,死可以让你壮烈,可同时会带走城墙上那些兄弟的命。可,活呢,虽没那么光彩,可别忘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打回来。别让我们一起陪你死好吗?”
邢三娘最后一句让云庆之吃惊。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用眼神询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陪我死?’眼前的女子用惨淡而坚毅的眼睛看着他,回应他。他明白她的坚决,他明白他动摇不了她,他不想她死。如花的年纪,明媚的容貌,不该因他而死。他开始自私的想,他随她去,逍遥江湖多好。可瞬间他被射到眼前的箭矢拉回现实,他冷冷道:“来人,带邢姑娘下去。”
邢三娘在这两个兵士面前拔出了剑。剑尖指着云庆之道:“云庆之,你给我听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跟我走。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说完提着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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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本该宁静,本该有清凉而透明的空气,本该黑暗,本该伴人入眠。可纵使漆黑至极的深夜,也被火光熊熊的巨大石球照的通明。是的无数巨大的火石球比夜晚的繁星还密集的出现在洛阳城的上空,它们一跃到天际,然后迅速下落。火点燃了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屋子,人…它让这些可以和它共情的生物在夜里呻吟,起舞,连成壮丽而灿烂的火墙,火龙。
当然火石球,除了火以外,还有石球。他们一旦下坠,所触之处立即如齑粉样散。石雾中无数碎裂的小石块成了石球的武器,刺向城墙,刺向人的身体。有一个身体在被石球下坠之力震到跌倒,他睁眼之时,黑色灰色的粉末冲向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睛睁困难。但他还是可以看到橘色的烈焰在燃烧他的城墙和城墙上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