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之旅(1 / 6)
“你说有没有可能车已经走了。”我和阿福和老高三个人站在路边,等的有些没有耐心。
“不会的,六点不到,再说又不是什么抢手工作,有好几趟呢。”老高手里端着肠粉,已经吃了起来,我则攥着手里的肠粉袋子,感受着隔着袋子传过来的温度。
我们到马路边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五十八分,而面前刚好有一辆载满了人的大巴疾驰而去,我正在大口喘气的时候老高已经不紧不慢地拆开盒子吃起了肠粉。周围人频频投来目光,有个街溜子背着手走到我们附近,拍了一下我手臂问我三块钱卖不卖,他背着手稍微佝偻着腰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学校里边的纪委主任,我忍住了大骂他一句的想法摇摇头说不卖,在里边买就要花三块钱了,三块钱让我卖掉?什么想法这是。饶是如此我依旧没有想吃的欲望,刚才的剧烈跑步令我的气一直喘个不停。
又一辆大巴过来,门一打开老高就扒拉了上去,整个人挡在门口,问是做什么的。
“工地,工地,包午饭,一天一百二。”
老高回头朝我们招了下手,整个人就蹿了进去,我们本来就在他的后边,跟着其他几个人也一起挤上了那辆大巴。接下来的半分钟里一直在上人,也有人上来以后才扭头问是做什么的,去哪里,多少钱。汽车缓缓开动,车门外还聚集着一帮人,他们没有立刻散去,就那么凝望着车开走,还有人狠狠地拍了几下车体。
侧边的那一排人里有好几个已经眯着眼睡着了,身体跟随着大巴摇摇晃晃。肠粉盒内部蒙着一层小水珠,打开盒子时发出塑料片被撕扯的声音,被浸泡过久的肠粉底下彻底变成棕色,没吃两口就听到了他们嚷嚷道有股香味,问谁在吃东西。
车子平稳地开着,车内变得安静,不像是刚上来人时那么嘈杂,甚至是过于安静了,我的咀嚼声和吞咽声像是被放大,另一边座位上原本睡着的几个老哥在我吃了几口后忽然睁开了眼睛,朝我这里瞧了瞧,又继续睡下去。我往后瞥了一眼,几个原本看着我这边的老哥刚好转头看向窗外或地面,也有一个老哥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我。老高正闭着眼睡着,我用手肘动了一下阿福,露出有些窘迫的神色,阿福淡淡地说道,“杨校长说过,吃饭时不能交头接耳,做小动作的。”
或许这个杨校长就是阿福的耶稣吧,做什么都要按他的来,再问他时什么也不说,表情保持着漠然。我尽量减少咀嚼,更多用吞咽的方式我在这众目睽睽下吃完了肠粉。
车开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工地,下车后有人先引导去一个桌子面前登记,我们在一大片阳光倾泻下的水泥地面前排队登记,水泥地左右两边各堆积着一些物料,左边是一米多高的红砖,大概占地二十平方米,右边是一米多高的灰白色竹子,我有些奇怪,又不是盖茅草屋,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竹子。
轮到我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纸上签个名,签完后领个头盔和手套,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本来早上还有馒头的,妈的特地没吃饭过来,真黑。”
桌子后面那个像是工头的人一直盯着我,双眉紧皱,不知道是我字写的太丑还是他觉得我太瘦了,我只好安慰自己,后面还有更瘦的的人。
签完名领了东西以后就在一边等着,这会儿才发现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大概只有整车的三分之一。所有人都领完头盔后有个女的给我们分组,只有长头发可以看出来她是个女的,皮肤晒得黝黑,脸上有着如沟壑一般的皱纹,一件灰色的工作服沾满了白灰色的水泥浆,脚上穿着高高的雨鞋,也沾满了水泥。
她开始一边看着我们一边挑一些人出来,一开始她挑得很快,越到后面她眉头越皱了起来,工头则抽起了烟在一旁看着,头上的安全帽是红色的,那个女的是蓝色,我们的一律是黄色,阿福早已把帽子戴了上去,我则有点嫌恶,因为摸上去很油,但那女的越来越往这边靠近,索性心一横也戴了上去,只觉得特别大,没什么用。
当老高被挑走的时候我迫切地也想被挑走,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挑我和阿福,我们这边就剩下来四个。
那群人被工头带走了,那个女的看着我们,指着我和阿福说你们上午就搬砖头,下午就搬竹子,这活儿比较轻松,你们干得动,指着另外两个人说你们就反过来。
“只搬这些就可以了吗。”另一队一个男的扭头问道。
“晚点还会再来一些,你们现在先随便拿一点,我带你们过去工地那里。”
我抱起了五块红砖,五块叠起来刚好可以用下巴抵住,砖块表面比较的粗糙,被太阳晒过所以暖呼呼的。另外那两个人抬起了一大捆竹子,一开始还想抬两捆,但是肩不够宽,一下子就滑下去了,发出啪的一声,两个人又在商量这怎么把两捆叠起来。
“好了好了,先走。”那女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