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公主北归(1 / 3)
真正的公主此时正慢慢地返回帝都。
尽管讨厌权力纷争,细心的秦晚还是察觉了情况的异常:霍慎行已经连续多日没来请安了,问灵隐寺的其他僧人,也都说没见到悟能。秦晚摸着“小淑女”:“唉,悟能好久没带你出去找好吃的了……”“小淑女”叫了一声,表示赞同。“这些天那几个禁卫军怎么总是窃窃私语呢?”秦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小淑女”。“小淑女”叫了一声,作为回应。秦晚摸摸“小淑女”的脑袋:“你呀,这是考我麽?”“小淑女”伸出爪子,碰了碰秦晚脖子上的青玉。秦晚一惊:“你是说,这些事都与他有关?”“小淑女”点点头。秦晚迟疑间,全戎的父亲已经在门口请安:“殿下,皇上口谕,请您速速回宫。”秦晚知道,这个女皇虽然晚姐姐长晚姐姐短地叫,其实她的话自己只能服从而已。秦晚立刻表示遵旨,跟着全戎的父亲走到门口,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么?”全戎他爹一拱手:“陛下请您给彼得、郭老黑众将修书,请他们速归本位。”秦晚答应着,回房写信。全戎的父亲在门口等着。
这时候,一声高亢的马鸣声响起。“小淑女”吓得往秦晚怀里躲。秦晚疑惑地看看全戎他爹,后者淡然笑笑:“殿下猜对了,那是您的车马。哈萨克汗国的‘雪驹’名不虚传,这么快便从帝都到了杭州。”秦晚微笑:“您怎知我想的是此事?”全戎的父亲笑容不改:“殿下无所谓想什么,只要保重自己就好了。”秦晚不由得暗暗把全戎和他父亲比较起来,这对父子也真是有趣,长得像,但是性格和为人处世态度却不大像:全戎像一把刀一样锋利,他父亲则如同一团棉花般柔和;全戎的表情冷峻漠然,他父亲则总是暖暖地笑着;全戎对大部分人都冷冰冰的,他父亲真诚热忱。
秦晚的信由信鸽以最快速度分送各地,她本人则坐着那一辆天下无双的雪驹香樟木白马车缓缓北上,每到一地,当地官员便送上最精致的食物,以致“小淑女”明显胖了许多。秦晚经历的起落多了,对那些“心意”毫不在乎,对这些战战兢兢的官员,反而生出怜悯。每当有官吏求见,秦晚就感谢一番,说“此行叨扰,多亏汝等尽心”之类,顺便鼓励鼓励:“待我回京,自当禀明圣上,汝等忠于职守,陛下自会体恤尔等。”然后当事官员就感激涕零,沁河公主也就能休息一下,同时督导“小淑女”练习仰卧起坐。
正是由于秦晚这从容的节奏,她才错开了帝都城下的血战。全戎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截至独孤颜在帝都城下大败而归,朔方城已经被围困了十三天。
这十三天,粮尽援绝。之前为了让宇文安和呼延烈上钩,全戎虽然已经知道鲜卑军将在大年三十进攻,却并未疏散百姓,也没有刻意囤积粮草。鲜卑军围城之日,朔方城内有精兵三万余人,另有官吏百姓客商走卒二十余万人,朔方的粮食储备够四万人吃三个月。此前朔方是南北要冲,南方的粮食和北方的牛羊肉源源不断运入,食物供给十分充裕。围城开始后,全戎顿时觉得粮食供给压力山大,这是一座商业城市,大商人家里只有钱没有粮食,如果在别的地方,至少地主家里有粮食可以征用。第三天开始,朔方城食物开始限量供给,每个参战人员每顿饭只有一个馒头和一碗粥,其他人半个馒头一碗粥。鲜卑人有备而来,自己带了干粮和干草,虽然供应也不充裕,但总胜过朔方这边。
宇文安和呼延烈除夕夜偷袭不成,在大年初一、初二、初七分别进行了佯攻,毫无进展。大年初三到初六这两位王爷没发动进攻并非刻意给全戎放年假,而是那时他们正被全戎打得到处跑——全戎初三凌晨兵分两路,各派了一万人去攻击分别拥兵四万的宇文安和拥兵三万的呼延烈。
面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敌军,汉军并未发动强攻,而是先消灭敌方警戒部队,随后往鲜卑军营里扔了一通“铁疙瘩”,这些铁疙瘩爆裂之后引起大火。隆冬时节,北风呼啸,风助火势,火光映红了天空。汉军并未进攻,而是诡异地围住鲜卑军营,默默地看着燃烧的火焰。没有喊叫,没有厮杀,汉军只是默默地看着火焰中哀嚎打滚的敌人,那情景,简直就是一群魔鬼在开篝火晚会。
在这样的偷袭面前,鲜卑宇文部和呼延部的骑兵战斗力绝对是天壤之别。偷袭发生时,呼延烈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听到部下惊慌失措的喊声,呼延烈起身就逃,连裤子都穿反了。在几个亲兵的搀扶下,呼延烈上马,只见处处都是火光,他被熊熊烈火晃了眼睛,想也没想就往军营外冲,到了军营门口,他看到了一排熟悉的三管火枪……要不是那几个亲兵舍身挡子弹,呼延烈肯定变成筛子了。于是他退回营地,坐以待毙,呼延烈的部下零零散散的冲锋除了留下一地尸体,毫无作为。
宇文部骑兵的表现堪称训练有素。宇文安原本就披甲睡觉,听到异动立刻起身,看到四面的火光,他立刻判定汉军偷袭,迅速集合卫队,查明情况。当得知汉军并未攻入军营后,宇文安把部队往军营中间未着火的地方集中,排成散兵队列,冒着枪林弹雨向军营门口发动冲锋,不仅赶跑了门口的敌军,还集结兵力,把溃不成军的呼延烈及其部下救了出来。
看着一脸黑灰的呼延烈,看着那些残兵败将,宇文安硬生生把教训他们的话咽了回去。他查点了一下兵马,自己的部下损失一千余人,呼延烈损失三千余人(大部分是被烧死的,所以消防安全要注意,汉军损失基本没有,人家就远远地放箭开枪,根本不和你接触,撤退的时候还在放箭开枪……呼延烈倒也识趣,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再骂骂咧咧。
以全戎惯于全军突击(可不是三国杀里马超的那一声“全军偷鸡”的风格,他本应指挥部队给呼延烈和宇文安扔一通“铁疙瘩”之后,挥师踏平鲜卑军营。而实际上他却命令部下且战且走,只是给鲜卑军营放火,错过了扩大战果的大好时机。选择这样的战术,全戎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手头只有三万兵马,如果硬碰硬打跑了宇文安和呼延烈,等尉迟壮和宇文林青带着“天狼军”来捣乱,这城真没法守了。全戎站在城头上,眼看着宇文安救出了呼延烈,左手支在城垛上:“我恨守城……”
冬凇端过来一盆热水,柳瑶把毛巾拧了拧,小心翼翼地递给全戎:“大人,您昨晚没睡好,洗脸吧。”
全戎接过毛巾,擦了一下脸:“我手头三万兵,要是只攻不守,早就把鲜卑人料理了。”
冬凇在全戎耳边小声说:“大人,您不妨率军突围,我们坚守城池等您回来。”
全戎缓缓地转过头,对着冬凇笑笑:“我怎么能抛下你们几个,自己去逃命呢?”这时冬凇才发现,全戎笑起来挺好看的。
“那大人您有什么打算呢?”柳瑶问。
全戎看着柳瑶:“城里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了,安史之乱的时候,张巡坚守睢阳,粮食吃完了,就把自己的爱妾杀死分给将士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