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情(1 / 2)
祥云不禁怒火中烧,干爹陆乾元是被人害死的。沈氏觉得纳闷了,陆老爷平日里待人友善,出手阔绰,从不与人争执,同行的三个长工,也都是自小跟大的心腹,这谁会害他。
祥云提出,这凶手可能是其他窑户。可为什么要害陆乾元呢,官府早已下发通知,这金砖明年开始内务府暂停了。再者,长洲各窑户本就是按配额送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各家都会额外有一部分备存,以防不测,完全没必要行凶啊。
同船的官兵就更不可能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况且陆老爷乐善好施,同行官兵只有甜头啊。但是不管凶手是谁,这件事绝不可泄露,普天之下只有沈氏母女以及祥云知道。当然,还有那个凶手。
四人合计后不能报官,以免打草惊蛇,让凶手有了防备,甚至毁掉行凶时的衣物,那就真是死无对证了。现在这衣扣是唯一的线索,如果陆家人去调查,会有诸多不便,所以温淑将这衣扣交到了祥云手里。
温淑双目含泪,祥云不忍直视,握在手里的衣扣,是这心爱之人的托付,更是祥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否则他就枉为人婿。温淑轻轻地、慢慢地靠在了祥云怀里,泪水湿了祥云的胸口,也滋润出心田里的花苗。
祥云小心翼翼地、柔情地抚摸着心爱女人的背,荡漾出心中的涟漪,却又害怕如泡沫一样破碎。一旁的沈氏欣慰地悄悄离去,就让这对鸳鸯独处片刻吧,陆家流的泪太多了。
温淑直起身,满眼的柔情,如同须弥山上的万千佛光,在那西湖多情春水里的惊鸿一瞥。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但到了嘴边,祥云却吐露不出来。
不是自古就是这样的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是啊,年轻的祥云已经陶醉了,就为了这脉脉含情,他似乎是跨越了千山万水,苦等了九世轮回。痴儿啊,人生自是有情痴,只愿痴人有痴福。
祥云轻轻地抹去她脸庞上的残泪,转而送入自己口中,五味杂陈,人生不正如此么?但他不要温淑哭泣,他这辈子只要她笑,只要她快乐无忧。苦泪,都给自己。
“等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似是从九霄云外来的呦呦鹿鸣,祥云只此一句,转身离去。房里留下温淑一人,她这才从被吃泪的呆滞中回过神,只微笑着轻轻一声:“呆子”!
祥云接下来两天都是彻夜难眠,白天他跑遍了长洲地区所有的裁缝店,可是结果令他大失所望,这衣扣裁缝师傅都是未曾见过。至少是,在长洲本地,他们没卖过带这种衣扣的衣服,外地就不好讲了。
祥云又不得不到苏州的大店碰运气,结果也是在预料之中。再过几天,送金砖的窑户们就该回来了,祥云盘算着在码头等候他们归来。在码头等了数天后,终于遥遥望见那大船的身影。
话说这陆泉元还真是心够大的。大哥的溘然长逝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赌瘾,甚至是更疯狂了,真是欲将心事付赌局,手气背,输了更难停。随身的银两输了就输了吧,陆家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可陆泉元啊陆泉元,把内务府的赏赐也给搭了进去。
一旁的老长工那是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二老爷玩没了,劝也劝不住。自古就是富不过三代,陆家迟早会败在他手里,老长工徒然叹息。
同船的官兵和窑户,虽然也有输的,但这大头还是陆家的银两。这不都一个个乐滋滋的,脸颊红红的,也不知是红光满面还是酒劲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