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苦痛与安慰(2 / 3)
郭先生道:“北使有来,是无疑也;其出大梁,乃意度之。彼和吾战,乃情形之也。”
信陵君想了想,道:“大梁不守,先生何知?”
郭先生道:“诸公尽知,非独臣也。入城即有闻焉。”
信陵君道:“先生必有以教我!”
仲岳先生还算镇静,道:“君上之忧,已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臣意君上宜速归国,探知其间动静,早定大计。”
信陵君道:“此间何置?”
仲岳先生道:“尽付于晋大夫与大梁尉可也。”
信陵君道:“不可!孤以将军出朝,不胜而归,与北同。此其一也。大梁尉欲代将军,而身有沉疴,难以视事。晋大夫独木难支。此其二也。其三者,……甚不愿吾魏民尽为秦人所屠,而欲于血海中开一生路。愿诸公体之!”
众人皆道:“真仁义之主也!”
仲岳先生道:“君上既明所愿,臣等愿行之。大梁之情,关乎启封。不得大梁之实,华阳实难有为。可请郭先生复入大梁,尽起所需,而得其实。华阳、大梁之间,必日得音讯,不可稍息。华阳已成持久之势,冬日所需,亦必少少补之,以备不虞。”
信陵君道:“孤迭遭恶讯,其心已乱。此间诸事尽付先生,先生可妥议行之,不必相报。但有所需,直取即可,无敢不从。”言毕起身,精神恍惚,步履踉跄,匆匆一礼,即往东阁而去。众人相视,皆会心一笑。随即聚在一起,讨论起下一步行动的各种细节。
信陵君踉跄地走进东阁,小奴赶紧上前扶住,信陵君虚弱地指指草褥,小奴扶着他躺到草褥上。信陵君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但他拼尽最后的清醒道:“勿得呼叫!”小奴六神无主,盖聂跑过来,坚定地回答道:“不叫!”用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在盖聂的加持下,小奴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对盖聂道:“闭门!”自己则拥衾给信陵君盖上,然后在席旁坐下,安静地看着信陵君。
信陵君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还变幻出各种表情,时而大口地喘气,在昏暗的夕阳下,尤其显得恐怖。盖聂关门回来,在母亲身旁坐下,也和母亲一样,安静地看着信陵君痛苦地挣扎。过了会儿,小奴对盖聂道:“斟碗水来。”
盖聂听话地起身,从水罐里倒出一碗水,递到母亲手中。小奴从褥子上扯下几根秸秆,放在信陵君唇边,让水一点点顺着秸秆流过信陵君口里。信陵君喉里“咕噜”一声,把水咽了下去。连着“咕噜”几口后,信陵君的脸色平静了些,不再大口喘气。仿佛安静地睡着了。
少时,门外传来仲岳先生的声音:“臣岳仲启见!”
小奴连忙起身,打了门,打着手势道:“君上睡了!”
仲岳先生也打着手势道:“但观其状。”也不等小奴多说,直接上了台阶,一步迈进门去,探了探信陵君的鼻息,摸了摸额头,号了号脉,点头道:“急火攻心,需静养。”起身出门走了。不多时,又回来,在阶下叫出小奴,递给她一个匏瓠,道:“君上夜来惊醒,可令饮之。”拱手而去。
小奴携了匏瓠入室,忽地见信陵君猛然坐起,似要往腰间拔剑,却拔了个空,一下子惊醒了,定定神,从惊惧中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在东阁之中休息。见小奴和盖聂站在身边,道:“孤精神恍惚,可乱言乎?”
小奴道:“不曾。”
盖聂道:“只大口喘气,却不曾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