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来了（二）（1 / 3）

“真是……难以形容……”冬华和凯尔经历了一晚上逃亡，才摆脱那些难缠的怪物镇民以及大大小小的狂化魔法生物，来到了影念山谷的冬华面对眼前怪异的景色面露难色，“你不是说你们影念山非常富足美丽吗？”

“这……这不可能的!”

顺着凯尔惊恐的眼神望去，映入眼帘的尽数是些离奇的植被。原本茂盛的草地和灌木丛乃至精灵松，全由粗壮的荆棘丛取代，那些荆棘通体呈现无法言语的黑，黑色枝干上布满的红色棘刺异常扎眼，近乎所有原生植被都被这种荆棘丛入侵，那些荆棘条盘旋攀援上枯萎的树木，如同吸血的魔鬼，贪婪占据了那些原生植物赖以生存的土壤。这里不能说暗无天日，但光依旧是惨淡的，没有一丝温度，无法给予更多的温暖和祝福。

“天呐，这些植物是什么情况，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凯尔恼怒地从口中喷吐出影焰，试图烧毁这些荆棘，但影焰只是附着在荆棘上一小会儿，就被那些棘刺毫无保留地吸收了。

“魔力汲取，不，更像是某种吞噬8能力”，冬华仔细观察着那黑色的荆棘，与其说这些东西是植物，倒不如说这些东西是某种魔力具象化，展现出的生物性能不过是用来欺骗的伪装。

“这里的生态环境完全被更改，生成的新生态和原有生态简直天差地别”，动华半蹲下来，双手触及地面，将自己的魔力化作丝网铺垫并渗透至浅层地下，试图从地层内部探知地脉。

结果不言而喻，影念山的地脉几近枯竭，无论是地下水脉还是魔力流向全都集中在影念山腹地，这不仅使得山谷的气候变得干燥，也让周围的魔力蕴藏更加稀薄。凯尔心急如焚，他飞跃上天空仰天长啸，却没有任何龙吟的回应，连一丝熟悉的魔力波动都不存在，整个山谷就像失去了生命，重归死亡的静谧一般。

越接近山谷，红雾就越淡，转而由正常的白色雾气所取代，那些红雾看来只存在于影念山之外，当做隔绝内外的屏障存在。能够更替生态，能够颠覆环境，这魔物的能力已经远超冬华的预期。四周回荡起阵阵颂歌，在冬华耳畔响应，撼动着他的理智，也搅动着他的记忆，凯尔亦被迷离的颂文所牵绊，龙的感官更加敏锐，所承受的痛苦亦更加深刻。

“吟诵吾等梦之主人，为其戴上虚无的冠冕。”

“梦域的使者带来终末的悼词，哀叹人世的苦难。”

“沉醉啊，沉醉在无边迷障，吾将赐还尔等真实，死亡只是真理的附赠……”

这些离奇的颂文从迷雾弥漫的深处涌来，向生命发出美丽而危险的邀约。冬华觉得不久前出现的头痛症状又在隐隐发作了，而这一次他看清了那隐蔽大门内的景色，黑幕与红光交叉变换之中，一双可怖的眼睛正笔直地望着他，冬华感觉自己好像被当做了弱小的猎物，被死死盯住从而征在原地无法动弹，全身的肌肉都如同痉挛一般不听使唤。

“我，看到你了”，蛇从黑暗中行来，带来梦的警示，顺着流动的虚无绕转起那难以估量尽头的身躯，晶莹的眼眸里全是对猎物气息的贪婪索求，冷冽的寒光将冬华完全震慑住了，冬华屏息凝神，直勾勾注视着那双眼睛，生怕下一刻就被这巨物生吞入腹。

巨蛇吐着信子，眼中的凶光有所收敛，这也给了冬华喘息之机，他很清楚这是幻境，而打破幻境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利刃刺穿巨蛇的双眼。巨蛇顺着高大的门向冬华袭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那两颗尖利的獠牙，丝毫不避讳对血肉的渴慕。千钧一发之际，冬华卡准了时机，双手凝聚火焰的长矛，利用长矛精准贯穿巨蛇的口部，又顺势化出一柄匕首，狠狠刺向蛇的左眼。

刺耳的尖啸引得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那开合的大门竟有关闭的趋势。眼见高大石门缓缓闭合，心急如焚的冬华也顾不得那巨蛇撕咬的攻击，几个侧身躲避了扭曲蛇头的冲撞，奋力向大门飞去，终于是在闭合前夕离开了那虚无异界，只剩暴戾扭动身躯的巨蛇在门内嘶吼着摆脱火焰长矛给予的伤痛。

“在梦的国度，蛇从未死去”，这是冬华摆脱危机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就沉寂在无形的黑暗中，一个转身就回到现实。挪动着双腿，冬华才敢确信刚才确实是一场梦境，因为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凯尔蜷曲的龙翼里，身处一个不知何处的洞穴。这幻境真实到可怕，即便自己已经摆脱了噩梦的追捕，也无法立即冷静下来，压抑、恐惧的未知之物给予他的精神摧残远超目前的诡秘境况。

“你可算醒了”，凯尔见冬华醒来，也是松了口气，刚才的莫名传来的颂音使得山谷的迷雾更加深厚了，能见度甚至不足五米，步入其中都能被水雾隔绝到呼吸不畅，偏偏还遇上冬华突然晕倒，情急之下的凯尔靠着平日对这片山谷的搜索经验，很快就找到这处洞穴。洞穴内空气流通很顺畅，而且往来比较开阔，不会显得拥挤，无论是争斗还是逃避，都是很良好的位置。

“抱歉，我好像梦到一些东西”，冬华的身子还是在微微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出于对噩梦内容的不适和恐慌，为此他还向凯尔讲述了那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梦。如若是一个梦，也便作罢了，可这两个梦竟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就很难不怀疑和这森林的变故相关了。

凯尔听罢冬华的描述，心里便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他只是领着冬华向山谷内继续行进，期望自己回去的不会太晚。然而事与愿违，当凯尔焦急地回到影龙的领地，见到的却是满目疮痍的大地，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族民们未寒的尸骨，这里俨然不再是影龙的领土，而是埋葬他们残躯的坟冢。

“雷哥，奥叔，你们……”凯尔在遍地的尸骸中发现了两具熟悉的龙形尸首，他们属于镇守影念山外围的守卫，也是凯尔除父母外最亲爱的人，如父如兄。凯尔第一次感觉到心痛，扑到那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冰冷的躯体庞，不停用爪子拨弄，凯尔多希望他们只是睡着了，可现实由不得凯尔这种奢侈的幻想，他们确实已经死了，没有一丝气息，就连体内的魔力也一并被抽空。

冬华只是静静矗立在凯尔身边，看着他发泄自己，这也是他头一次听到凯尔如此震慑的龙吟，只是当中蕴含的并非对外人的警示，而是肆意宣泄的哀叹。

令冬华和凯尔不知所措的是，从山谷内传来了同样的龙吟，只是声调更为肃穆，本来沉浸在伤痛中的凯尔突然又振作了起来，“是父亲，我父亲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