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生的悔恨(3 / 5)
他们爷俩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是常有的,因为吃不饱饭,郗鸿鹄比同龄人矮了好多,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孩童一般。郗小六虽说改邪归正了,但是出去当劳力却不能挣来钱,一是因为抽大烟伤了身体,疾病缠身,干不了什么重活,没啥子力气;二是因为以前抽大烟,自己的媳妇都让自己逼死了,外人怎么敢信他改邪归正,怕他手脚不干净,偷这顺那的变卖着接着抽,自己丢东西不说,还间接帮助了这个祸害,所以没人敢用他。
郗小六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经常咳血,虽说郗鸿鹄不主动与其讲话,但是毕竟还是他爹,他还是会给他买药煎药只是不同他讲话而已。郗鸿鹄才十四岁,为了这个家早出晚归,郗小六看在眼里。郗小六会按时准备好饭菜,虽然清汤寡水,但终究是口热乎的。晚了也会去接郗鸿鹄,只是不跟他说话而已,就那么静静的在身后跟着,因为他知道他儿子不想跟他讲话。
这天郗小六喝完药叫住要出门的郗鸿鹄:“鸿鹄,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郗鸿鹄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说。”
“要是那一天我去了,你不用给我办什么,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把我跟你娘葬在一起,爹得去赎罪,赎这辈子造的孽,欠的债,鹄儿啊好好活,不能像你爹似的,让人笑话唾弃”,郗小六道。
郗鸿鹄一句话未说,转身出门,因为这种话郗小六经常跟他讲,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故而转身离去。
郗鸿鹄晚上回来时,家里一点光亮也没有,郗小六也没在家,郗鸿鹄前后院邻居每家每户的一个个去打探,都说没有看到郗小六。被问到的人只是说没有看到,也并没有主动帮助郗鸿鹄去找郗小六的意思,只是关上门后任郗鸿鹄离去继续寻找。猛的一下郗鸿鹄想到了早上郗小六对他说的话,这让他万分恐惧,他怕自己的担心是真的。
他在月亮的寒光下向山上跑去,跑到母亲的坟前,看到了穿着干净整齐的郗小六。郗小六穿着的是他年轻的时候出门才会穿的体面衣服,靠着坟便躺着,身边有一个农药瓶子,郗小六已经过世,是服药自杀的。夜里山间只有郗鸿鹄一个人,一个衣着单薄身材矮小的少年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泪,看着郗小六,脑海里回想的都是郗小六的好,儿时郗小六陪他玩耍,教他识字。长大了晚上去接晚归的他,给他热菜做饭。他抱着郗小六的头叫出了那个多年未叫的称呼:爹……。”声音在山中回荡。
郗鸿鹄把郗小六背回了家,放在炕上。郗鸿鹄这时注意到在炕上的桌子下边有一封信。郗鸿鹄打开信,这是郗小六的遗言:
吾儿鸿鹄:
父亲久病缠身选择离开,切勿自责,与你无关。请允许我用父亲这样的词向你称呼我自己。你祖母给为父取名宁顺,但是为父此生未实现这二字任意一字,为父深知生活过到如此地步皆是我咎由自取,为父一生失败,无任何道理教于你,只希望你以为父为鉴,好生生活。
此信为父只想嘱托一二,为父不需寿材,草席裹身即可;无需为为父做任何事,为父之所以嘱托是因为父卧病期间吾儿按时熬药照料诸般行径皆是孝心,虽因你娘亲过世之事你对为父心生怨怼,不在有言语交集,但是吾儿对为父的孝心天地可鉴,为父更心如明月。吾儿自小到大因为父导致在外受到诸多不公待遇,为父深深自责,在此为父向吾儿致歉,切勿在因为父委屈受辱。
吾儿谨记在心,你好,父亲母亲才会安心。
父:郗宁顺
郗鸿鹄手握着信,看着郗宁顺彻夜未眠。
在郗庄儿如果有人寿终,寿材事需要跟这脉的掌家来禀告的,掌家会根据此人对家族的贡献亦或是一生的事迹生平来安排不同等级的寿材,这也是郗小六嘱咐郗鸿鹄不要寿材的原因。郗小六抽大烟之前在家族也属荣耀,识文断字,文化水平最高,彼时家族信件往来郗小六都是主动帮忙代写,也会教小辈读不起书的孩子识字读书,只是后来由大烟而起郗小六后半辈子对家族无益,并未有任何贡献之事。他担心郗鸿鹄前去掌家讨要寿材时再次蒙羞受辱,不想再让自己的儿子在因自己受委屈。
郗鸿鹄来到掌家郗氏含脉三爷家里。郗氏含脉老大老二都是女子,在男子里三爷最大,故三爷掌家。三爷坐在炕里盘着腿抽着大烟袋,老四老五在炕边坐着,一个坐在炕头边,一个坐在炕梢边。郗鸿鹄走进屋门站在门边道:“三大爷,我爹……”
话还没说完掌家三爷就接过去:“鸿鹄,我们都知道了。也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是这事不是三大爷一个人说的算的,是需要家族含脉各家来商议的,毕竟这些树不是三大爷自己家的。”说着吸了一口烟。
“四大爷,五大爷,您三位商议一下我爹是那个等级的寿材,那几棵树我可以去伐了做材”,郗鸿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