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外界的隐秘知识在迦勒底内部是常识(2 / 2)
这是称赞,也是威胁,同时更是一句表明态度的场面话,与玛兰所期待的“政治宣言”性质相当。这令领主审判官紧张地拧起了眉头,但克娄巴特拉没有在意这一点:“妾身确实听立香说过,目前船上有这么一位相貌平平的审判官在负责情报工作。”她突然把话题扔到了海斯廷斯身上,然后又无视掉后者精彩的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说,“立香对他工作能力的评价还挺高的,那么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方面上会错意。妾身的答案大概与他的不会有什么区别吧:迦勒底是来这里解决问题的,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也无意阻拦别人做好他们自己的工作。我们不会做多余的事,前提是没人把手伸得太长——也就是说,在你们现在负责的案件当中,你们大可以查个天翻地覆到自己高兴为止,但在别的事情上,最好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措辞不同,但确实,克娄巴特拉所表示的内容本质上和海斯廷斯所说的没有什么区别——正因如此,结合今天会议上克娄巴特拉代表迦勒底一方做出的反应,玛兰才觉得这些话不算可信:“即便迦勒底现在更换了话事人?”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错觉?”克娄巴特拉再次挑起了一边的眉头——这次显然是因为气愤,“不要在妾身刚夸奖过你聪明之后就立刻说蠢话!给我记好,无论何时,能百分之百地掌控迦勒底全部资源的人有且只有藤丸立香!”
她周身的空气略有些扭曲,隐约似乎有一条金黄的大蛇在附近的空中海市蜃楼般影影绰绰地游动,在克娄巴特拉愤怒的同时发出威吓的嘶声。
这倒是玛兰没想到的反应,但她确实不至于被这点怒火吓到——哪怕其中明确地蕴含着一些非灵能者都感受得到的灵能威胁。不过,她也确实没有来得及让谈话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继续下去,因为海斯廷斯及时地在此时插话了:“克娄巴特拉七世。”他很突然地说,“我在迦勒底的图书馆中读到过这个名字。”
话题的转换似乎稍微消弭了法老的怒火,又或者只是将她的怒火转移到了别的方向。在这句话之后,克娄巴特拉终于让自己的目光正式地落在了海斯廷斯的身上,不阴不阳地反问:“哦?你是在哪里读到的呢?可别说是从莎士比亚精选的那个书架上翻出来的。那家伙虽然的确才华出众,但在造谣生事上也显然是一把好手。如果你现在提起《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的话,妾身搞不好真的会杀人哦?”
“不,是从凯撒的传记上读到的。”藤丸立香画给凯莉亚的书目,作为老师的海斯廷斯当然也统统读过,“上面说你为了与自己的兄弟争夺王位,作为本地王族当中弱势的一方,在凯撒驾临时甚至不惜自荐枕席以求取支持,最终借用对方的军力令自己成功登基了。”
来自奥特拉玛的审判官没有多说下文,但这些话说出去后,就连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禁军眼神都不对劲了。玛兰虽然因为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前置信息,没法百分之百地领会到这段话的言外之意,可单凭这段简短的故事剧情,从太阳星域的高烈度政治斗争中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的她也能轻易理解到:克娄巴特拉显然是个有野心的人,并且不介意为此放弃一些东西。
严格来讲,海斯廷斯的这段话甚至要比玛兰方才直白的质问更加冒犯,但克娄巴特拉反而平静了下来,坦诚地承认:“正是如此。妾身不否定自己曾经的目的和为此使用的手段,也不否认你们的担忧确实有道理——如果我想做的话,想要架空藤丸立香当然是很简单的事。但只要是稍微懂得审时度势、能认清自己位置的聪明人的话,就会自然知道,绝对不应该这么做。妾身自觉还是挺伶俐的。”
“……愿闻其详?”虽说克娄巴特拉的论证并非是从无从确证的自我感情出发,而是从冰冷的权位关系出发的,这一点令可信度听起来更高一些,但玛兰作为领主审判官的疑心病是不治之症。不论如何,她都至少要让对方把话说明白才肯罢手。
“很简单啊。放在帝国里,甚至不需要我解释太多。”克娄巴特拉微笑,“凯撒大人选了谁,谁就是最终的赢家。在我和兄弟之间,凯撒大人选了我,所以我成为了法老。而这一次,凯撒大人选的是立香。所以——先不论我到底会不会背叛的问题,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最终也肯定只会输就是了。”
这对海斯廷斯和禁军来讲,似乎已经是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案了。气氛正顺着一个玛兰所不能理解的角度松弛下去,甚至一时间令她疑心自己成了在场唯一的文盲。
“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将这个问题甩给了第一个提起相应话题的海斯廷斯,“这个‘凯撒’是什么人?”
“简单地说,就是‘渡过卢比孔河’的那个凯撒。”海斯廷斯回答,“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个典故。考尔和他的门徒几乎是热衷于在每个他们去支援过的阿斯塔特战团反复讲述这个故事,甚至还把原铸增强手术叫做‘卢比孔手术’。”
玛兰当然知道这个典故,至少在贝利撒留·考尔借着原铸手术的名义大肆宣扬过之后就如此了。但这又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与之前的对话相联系后,这其中就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
“但那是古泰拉的王。”她如此指出,“甚至是在人类历史的公元纪年开始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人。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是一个永生者。凯撒也不是祂漫长生命当中用过的唯一的名字。”海斯廷斯平静地回应。现在他已经很善于假装出这种平静了,就如同耐心等待之于成熟的猎手,“现在祂也依然处于我们当中,在帝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什么?”没有意识到海斯廷斯险恶用心的玛兰毫不设防地追问了下去,然后她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个答案:
“帝皇。”海斯廷斯回答,“现在我们敬祂为‘帝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