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无法达成一致(2 / 2)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过,水镜上因为另一个灵能个体入侵而变得混乱的画面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熄灭了。旁边的极限战士原铸智库平稳地举起了手,承认错误:“我的失误,环境负载混乱起来之后,我没能把握好降灵链接上的具体出力。要立刻重新链回去吗?”
在跟着人员设备问题猛地卡了这么一下之后,阿库尔多纳身上猛然翻涌起来的怒火因为突然缺失了目标对象而迅速地枯萎下去,变成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沮丧。他在原地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回答说:“不了,谢谢,表亲……我想今天就这样吧,桑托有这些试运行的数据也够了。或许我们该向他多提一句,把灵能方面的通道冗余做得更大一些。”
“感谢你的建议,我会把这记在表格里一同提交上去的。但现在,我得趁着闲置首先检查一下机器是否因通讯中断而受损。”智库平静地说,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以平常的态度和阿库尔多纳致意道别,沉默地目送那道紫金二色交叠的身影离开这间因通讯装置的存在而变得逼仄的房间。然后,他转头,迎上了身边抄写员探究的目光。
“我或许该把这句话也抄下来,但我认为您是故意的。”这位从喉咙附近的合成器上发出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女性,但实际上已经很难从外观上辨认性别了的抄写员如此说,“所以,真的要把这份建议也一同体现在待修改事项的列表上吗?”
“不必,我确实是故意的。”智库承认了,“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看他们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们今天肯定谈不出什么,不如暂时中断,让两边都冷静一下。”——阿库尔多纳从那个逼仄而沉闷的房间当中走出来,摘掉了头盔,在地下走廊里也没有清澈到哪里去的空气中长叹了一口气。他是想要在原地稍微颓废一小会儿的,但在他被束成战士辫的长发受重力影响从原本盘绕着的颈间滑落的那个瞬间里,凤凰长子还是一下子挺直了脊背,目标明确地看向了走廊的转角处。
克隆福格瑞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目光明确地聚焦在了阿库尔多纳身上。他身上已经脱下了那套可笑而残破的、除了看着华丽之外一无是处的仪式铠甲,穿上了极限战士依照原体的尺码提供的一套托加。群青色是马库拉格人和极限战士都喜爱的鲜亮颜色,但在当事人一如未堕落的福格瑞姆本人那般高贵而精致的容貌之下显得太过平实朴素,以至于显得有点灰扑扑。不过,在任何人认知到这一点的同时,也会同步地认知到另一个事实:这是衣服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克隆体就和福格瑞姆本人一样,在这样缺少饰品和复杂细节、仅能称之为“中规中矩”的朴素穿着之下,也依然显得光彩照人。
但他一直没说话——先开口的是阿库尔多纳:
“一切都好。”他试图粉饰太平:“就是一次普通的汇报和情报沟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但我听见你大喊大叫的声音了。”克隆体平静地指出,“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的话,你是不会那样生气的。”
阿库尔多纳似乎想要拧起眉头,但克隆体又补充道:“不用去责怪建筑隔音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就只是——这些拦不住我的感官。”
沉默持续了短暂的一点时间,随后,阿库尔多纳猛然改换了话题:“确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帝国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对您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但总会有冷静理智的人会帮您说话的,大人,比如——”
“——我告诉过你,别叫我‘大人’。”克隆体平稳的声音当中似乎透出了一点悲哀,“我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福格瑞姆’。我以为我们上次就已经说清楚这一点了。”
“但是——”
“阿库尔多纳,你是否意识到,你对我的评判也显然不是‘客观公正’的呢?”克隆体反问,“我很感谢在无数恨我的人当中遇到了愿意爱我的你,但你的爱难道不也是与其他人的恨一样,都来自于对我这张脸的移情吗?”
阿库尔多纳被彻底地噎住了。他没法否认这一点,只能呆若木鸡地被钉在这段走廊上,像一个傻里傻气的雕塑。如果他脑子更灵光一些,或许就能想到什么精彩的诡辩来反驳这个观点。但很可惜——他对自己面前这位克隆体的尊敬和仰慕,确实绝大多数都平移自他记忆中的那位基因之父。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忽略掉这些,不论是事实本身,还是自己的态度。
“你本没必要把时间花在跟我有关的这些事上。”克隆体的语气当中透着少许苦涩,“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的话,我当然应该独自面对它。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极限战士之主回到要塞中,一切就会有定论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做些什么的话,阿库尔多纳,那就到上层建筑中去,替我看看多恩在做什么吧。”
阿库尔多纳像是被扔到岸上的将死的鱼那样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凤凰长子之所以长期流连在赫拉要塞地下监狱的结构中,甚至于他首先强烈要求了桑托把灵子通讯装置也建造在地下监狱被临时腾空改造的房间当中,本质上都基于此:
克隆福格瑞姆,在极限战士的管控制下,目前正被软禁在这部分区域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