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冰绡玉颜险知寒苦 雅韵公子缠斗豺狼(3 / 7)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鼍——一种丧失了做龙资格不能驾雾腾云的蛟龙。”白归荑看着这刀枪不入的巨型守宫说道。
柳澈正看着这奇形怪貌的恶兽出神,一时竟做不出任何行举。他此前并未见过这种生物,只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虽抽出了剑,但看到连白归荑都击不穿这个怪物,便也不敢贸然攻击。这鼍显然被激怒了,猛然间尾巴一扫,白归荑对这种动作早有反应,轻轻一跃就跳出了巨尾横扫的范围,而柳澈则来不及闪避,被尾巴尖扫到绊倒在地,滚了两圈,手中的剑脱落手心。
白归荑的剑击虽没能破开皮肉,却激怒了它。在柳澈眼里白归荑始终是游刃有余的上蹿下跳,而鼍却一直在行动上落于下风。虽然白归荑的剑刃无法有效打伤鼍,但这鼍的攻击同样对她而言也是徒劳。无论它是用尾巴横扫还是冲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咬她,均不能触碰到她分毫。柳澈见此情况连忙爬起,捡起剑塞入剑鞘后立刻冲过去抱起虞夕,往另一方向跑。
“想不到你还是回来了。”虞夕看着他满是泥泞的衣服,灰头土脸的面容说道。
柳澈看着这个才刚刚认识几个时辰,现在却生死相依的女子,她的面容在失去妖力后竟是那么憔悴,好像一张白纸,若是有人用力捏一下就会碎成残屑。她宛若失神一样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触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迟迟没有动声。此时白归荑也看到他抱着虞夕,脸上闪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好像在猜测他们今天逃离魔爪后,是不是要偷偷做些什么不便她听闻的事来。不过她并未沉思于此,在下个瞬间双脚一蹬,悠然地躲开了鼍的尾巴横扫,在空中迅速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在了他俩旁边。
这时耳边传来“嗖嗖”的响动,空气中有什么物件飞速划过,白归荑连忙舞剑将射向他们的箭矢一一击落。只听到身后发出了巨大的呻鸣,有两支箭插在了鼍的背上,箭簇只是微微进去了一点,对鼍而言并不伤筋动骨。但这只鼍似乎非常厌恶偷袭,很快又改变了攻击目标,快速地移动着步伐,向射箭的地方爬去。
白归荑和柳澈彼此对视一眼,立刻向相反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听到耳后传来一阵惨叫。他们在芦苇荡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动,后面响起了一阵厮杀,人的惨叫和那野兽的呻吟此起彼伏,不多时又重归宁静,只剩下了他们逃跑时碰倒一些植物,枝叶被触断时发出的碎响。
他们不停地在芦苇丛边奔跑,一刻也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看,毕竟他们也不敢肯定是鼍战胜了这群黑衣人,还是黑衣人杀死了鼍。不过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希望后面追他们的是那只大鼍而不是神秘莫测如影随形的黑衣人,毕竟自古最危险的莫过人心。
最终跑在最前面的白归荑拨开了这里的最后一层芦苇丛,正当她准备出来透透气,顺便找个密林处歇息时,前面又很快出现了一队人影,一部分人正高举着火把,把四周照得透亮,另一部分弓弩手正搭弓上弦,瞄着他们却并未发矢,似乎在等待命令,而前方不知什么位置又传出了那位熟悉的男人声音。
“我徐某先前已经说过,此处已被我布上天罗地网,你们早是瓮中之鳖。怎么样,这回你总该信了吧?!两位碍事的妖女快快交出人来,否则别怪我格杀勿论!”
白归荑回头看了一眼还未出芦花丛的虞夕和柳澈,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探出头来,随后向前说道:
“看来你也不装什么好人了,单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不过我倒是很想弄明白你为什么非缠住他不放,还必须要活的。”
林中传出一阵冷笑,这股笑声让听到的人只觉得格外寒冷,像是背上爬上了一条毒蛇。他继续道:
“你们妖精就这么天真又不涉世事的么?自朱温篡唐以来,天下已大乱很久,各州牧节度使拥兵自重,兵伐不止。现在江山无主,此地偏安南方,又无北方战乱,但也需要一些能统兵的人物来掌控局势,如此方可久安。不然怕是人人都想争王称帝,祸患四起,我也只是想让江南之地免受北方战乱罢了。”
“所以你就要这无辜之人性命?”
“无辜?自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以来,生灵涂炭,千里白骨,不见鸡鸣;自黄巢起义,兵败者尸骨累累,倚兵自重者不下百人;所谓大唐,国都六陷,天子九逃。那些受兵乱,天灾而死的百姓,何者不是无辜?现在国君无道,致使纲纪无常,徐某替其行之,有何不可?”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谋逆之臣!这番蛇蝎心肠的肺腑之言,竟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少主怕是某位忠诚遗孤,与你这老狐狸不相两立,所以你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白归荑一边说一边提高了自己音量,拳头也捏得越发紧了。
树林中一片寂静,那林中男人似乎正想着如何辩驳她这一番话,过了片刻,林间又传出他的声音。
“我劝你不要一意孤行,你所作所为只是在干扰我的春秋大业,于人于己并无利处,你且把此人交还于我,今夜之事另当别论。倘若你是一心寻死,我也不会阻拦。”
“呵!倘若我不是身上有些妖族的力量,怕早已是命丧黄泉,何来另当别论?我不论人间之事如何,但事已至此,只得参合!我很想知道阁下既然能说一番济世救民的高论,评阅古今过往,为何容不下一位看样子只有常人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完,白归荑便抽出之前的腰带剑,用妖力凝聚得坚硬笔直,剑锋直指对面的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