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烤狍肉 殷帝求婚（1 / 1）

帝殷走了，雨的心也被他带走了一半，情窦初开的雨，在依然天真烂漫的日子里，眉眼间竟平添了几分多愁善感的柔媚。

随着雨渐渐长大，像个小鸟一样整天叽叽喳喳的天真、青涩气息一点点褪去，代之的是越来越自律和勤奋，每天除了在右学里学习六艺（五礼六乐、五射六书、五奴九数、六仪，瞽宗外，还去军队大营观摩学习军事，跟随父亲学习一些政务处理，有时边关有乱她请求父亲让她跟随去参战，雨是辛后唯一的孩子，辛后更是悉心教导，母亲闲时教她占星卜筮，祭祀，花草，人口管理等。三年过去，雨的见识、眼界和心性越来越高，远远高出她的那些异母哥哥们。

雨跟着父亲处理政务上的事时，偶尔有意无意间问些当今大王的情况，从父亲口里得知帝殷年已在位十八年，德政爱民，有雄才大略，殷先后册立过两位王后，皆病亡，中宫多年空缺。看着周围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姐妹们陆续嫁人，雨心里有些莫名担心和惆怅，她生怕父君把她许配给与她不相宜的人，要是那样自己余生会生不如死的。

早晨，天微亮，辛君寝殿外的大树上落满了喜鹊，叫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一定是有天大的喜事吧。果然，不久，一骑飞驰而来，是帝都寺人，寺者是来下喜诏的，喜诏的内容是三个月后大王殷要亲自来辛国迎娶公主雨为后，要辛国做好嫁女准备。辛君感恩接诏，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三年前他和后就已知道女儿将来要为王后，但是确切日期到来时的喜讯对心里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打赏传诏的寺者，随手抓起一把前一天制器局职官拿来刚制好的金叶递给来寺，寺者满脸喜色拜贺而去。喜讯传出，举国欢腾，雨知道时刚从军营里回来，她只如释重负、如得大赦般的淡淡回了句“知道了”，那气势，那气度就像是已经母仪天下了好久，真的是内德垂典范，葳蕤自生辉。其实雨心里已经是波澜壮阔、气象万千了，仔细分辨还能听出她的语气里透出几丝如释重负、如得大赦的轻松。

一切如期而行，大王娶后的场面非常宏大。不停更换的服饰，司礼官的教导，仪式的繁琐，祭天、地，太庙，册封典礼，一开始雨还兴奋又好奇，几天下来，她还是被折腾的很是疲累和不适，大王看在眼里万般怜爱和疼惜，所有礼仪结束后，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命人好好照顾，自己也非常体贴的不去打扰。

一连几天雨都憋在寝殿无声无息，大王嗅出不大对劲的气息，早早结束朝会悄悄来到寝殿，去看自己可爱的王后在搞啥名堂。一进门就看到那个俏皮的影在沉浸的在座席上来回比划，殷走近，惊奇的看到雨正在把一片片碎帛絮拼凑在一起，每片帛絮上都有她用几种野草捣制的各色草汁画上的线条、图案，雨看到大王来了赶快起身施礼，大王心疼的连忙拉起，问她这是捣腾的什么，雨说，“大王，我管这个叫與，是我把浆洗凉干丝帛后不能用的碎絮收集起来，捣烂，蒸晒制成的帛片，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那些地名都是我这几年骑马实地看过，凭印象画下来的。”说着雨指着一块帛絮上被她标出的红点说，“大王，你看，这个位置大致就是咱们第一次遇见被野猪袭击的丛林，看这里，这里是通往黎国的要道，比其它几条路线近了快一半，还有这，这样走可到阮国。因我到的地方有限，只能画这些了。”

“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呀，刚过门就给为夫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我的王后太厉害了，你就是上神派到我身边的天使，明天我就命人去生产帛絮，另找人去勘画，你来教他们怎么做。有了这个與，我朝王土就是尽收眼底了呀”说着情不自禁的把雨揽进怀里。

雨被王吻的一脸羞涩，说“大王，你我早已是夫妻了，小时候看到父君和母后还有哥哥们和嫂子们那么恩爱，我就在心里想着画着将来我夫君的模样，想着梦着慢慢的就是你这样的，那次野猪林见到你，你和我在梦里心里无数次见到的一模一样，无半分差别，而今以后你不仅只出现在我心里梦里，还是我每天都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真真切切的夫君。”

大王已被王后的表情和话语的内容弄的动情万分，不能自抑的抱起雨就往卧席走去，“雨儿，为夫这就让你看个足、摸个够。”内寺和宫女们都识趣的走开，这正是：鸳鸯交颈千般暖，罗绡薄雾竞生烟，君王低眉看不够，江山万里谈笑间。新婚燕尔的粘腻是难免的，殷和雨则更甚。殷只觉自己的心自记忆以来从没如此踏实安心过，开朗、大胆、明艳的雨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灵魂愉悦高度。

近来，雨总感觉平静美好的日子会被什么打破。

果然，这天正在朝会，内寺送来西北边关战事急报，和索国小规模的摩擦不断，近来巴国不停的在支援索国已经胶着了好久，前方将士很吃紧，请求支援。索国不足为惧，和巴国有勾结后，实力和破坏力不容小觑，贸然出兵会中了两国圈套，良将现时都在四方边境，殷知道就算他亲自带兵迎战胜算可能性也很小，朝会商讨两天无果，雨得知消息请求带兵出征，大王不允许，他怎会让自己的王后去涉险，况且雨在母国时也从没真正的作为独挡一面的将领参战过，雨再三请求，说自己前去定能得胜，肯请大王答应。看到自己王后的这般气势，大王也实在难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冒险答应了她的请求。雨立刻领兵三千向前线开拔，同时命人前往母国接金玄四嫂子来军中策应。大约十数日，雨率兵直接攻入索国都城，巴国竟然褪去援兵，没再插手，索国国君以每年岁贡加倍伏降。捷报传入帝都，王高兴万分，带人亲自出迥去迎接娇妻，原来城外为之郭，郭久为之郊，郊外为之野，野外为之迥。迥外十里看到马上英姿飒爽的雨，大王才放心了，只见他挥鞭拍马赶上去，一下把马上的雨抱到自己马上紧紧搂进怀里，驰马飞奔而去，被抛在后面的将士、随从和兵丁们都格外开心的笑了。

宴过三军，王和后回到寝殿，雨早已读懂了大王粘稠的眼神，雨还是先庄重施礼请求王犒赏她四嫂金玄，大王说“好，我听说了，这次多亏金玄带人偷袭巴国后方，使得巴国忌惮不敢向索国派出援兵，攻打索国也就减轻了压力，我明天就派人送去大的奖赏，雨儿，金玄是巴国人？”

“是的，金玄嫂子是那年四哥去巡防边境时在路上捡回来的乞丐，当时的她衣不蔽体，奄奄一息，脸上身上多处溃烂，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四哥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辛国，经过一段时间救治她，身体完全康复，也恢复了原本漂亮的容貌，四哥要送她回去时她不肯，说回去就是送死，她说父亲是巴国大将，自己非嫡出，从小父亲很宠她，受父亲影响她也略懂军事，嫡母待她还可以，后来嫡母和生母皆生病离世后，继嫡母说她是克星，虐待她，一开始父亲还向着她，继母使用手段，时间长了父亲也渐渐不再理她，她逃过两次，每次被继嫡母派人抓回去都打个半死，这次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说起往事，雨如数家珍，接着又说，“我和她相处很好，她做了我四嫂后，有次告诉过我，她其实看出来巴国的雀师和犬师有防范薄弱点，这次我就让她带人专攻那个薄弱点，巴国自顾不暇，所以我只用击败索国一次，巴国不敢前去救援，索国自然就降了咱。”雨娓娓道来。

“我的王后，雨儿，这次是你立了大功，一箭双雕，解了咱们王土的大危难，为夫要封你擎国大将军。”大王一脸宠溺的看着娇妻。

“大王，我不要封赏，只求我夫君安好，社稷昌盛，百姓乐业，夫君和雨就是一体，雨可以为夫君做任何事。”说完雨扑进王的怀里，“两军阵前，刚开始我还有点怯，怕打了败仗给夫君丢脸，更怕误国。后来想起出发时夫君跟我说，无论胜败安全回来就是胜了，我开始啥都不顾及了，也不怕了，越战越勇，战事刚结束时我的双腿都是软的，好想让夫君抱抱，更想要夫君亲吻我，给我力量，雨知道那是雨的奢望，但就是想你，没想到夫君竟然去接我了，雨万分惊喜。”雨一脸楚楚可怜的神态，大王的心都要被萌化了，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

“我知道，雨儿，我的亲亲王后，你的担心、害怕，我都知道，我感受得到。后来你勇气倍增时，我也知道，我是在接你的路上遇到的向朝中传捷报的役使。我还知道你此刻在想，以后边关有战事了你都要出征，而且还要给咱打下更大的社稷疆土。”雨看着大王点点头，她知道王的胸膛里亦正酝酿着万里锦绣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