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弃婴(2 / 2)
聂靖渊似是漠不关心,反而面露愠色质问道:“你擅自来别院,连告知本侯一声也省了么。”远离沙场许久,他一身戎武之气未减分毫,更是兼得了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威势。
邵姨娘一惊,忙道:“侯爷恕罪,妾身听说礼儿病重,您又在官邸忙于公事,一时情急赶来,坏了规矩正后悔不迭,还望……”
“行了,你是个做姨娘的,主母不在,替她照顾嫡子也不算太逾矩,罢了。”聂靖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聂韫礼早已摸透了父亲外粗内细的性情,别看寻常眼中惟有家国大事,似对后院举动不闻不问,实则凡事自有计较。至于府中有人恶意下毒,意图谋害少主人,恐怕也躲不过他的法眼。
来别院之前发生的一切,再度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上元节家宴,聂靖渊难得在家,冷冷清清的奉朔侯府总算有了点人气,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公主去世已六年有余,除了邵姨娘,侯爷再无别的妾室,聂韫礼是唯一的嫡子,人丁甚为凋零。
原本还称得上是融洽温馨的团聚氛围,被一件事搅乱得彻彻底底。
急得满头是汗的赵管家小跑着前来禀告,袁嬷嬷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求见侯爷最后一面。
聂靖渊一听,瞳孔一震,倏然放下酒杯起身离去,邵姨娘带上小澜紧跟其后,小笙神情焦灼劝聂韫礼也过去看看,说毕竟那是陪公主出嫁的贴身嬷嬷。
等众人堪堪赶到,只见室内残烛晦暗,影影绰绰,弥漫着行将就木的死亡气息,不免皆感哀伤难抑。
自容栩公主走后,袁嬷嬷便搬到这偏僻一隅居住,常年闭门不出念佛诵经,时日一久,府中陆陆续续传言她内疚自责不已,却也道不明个所以然。
数年未见,袁嬷嬷衰老得极快,她挣扎着起来要给侯爷磕头请安却先一步被扶住了,仰起老泪纵横的脸一字一句道:“侯爷恕罪,老身有件事瞒了您多年,如今剩下这一口气,良心难安哪!”
聂靖渊双眉紧锁一言不发,他熟知嬷嬷的为人品性,预感事关重大便挥手示意,下人们纷纷退了出去,只余赵管家邵姨娘等人留在原地。
“侯爷,老身服侍公主多年,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可偏偏做了那事,害得公主郁郁而终……”她捂住胸口喘了口气,“侯爷您可知,当年公主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其实是个女儿……”
在场众人骇得张口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公主的亲生骨肉是女儿?众人皆在想,那小侯爷是怎么回事!
袁嬷嬷满怀愧疚看向聂韫礼,坦白道:“小侯爷,对不住,你不是公主的亲生血脉,是我从安济堂抱来的弃婴。”
一瞬间,聂韫礼头晕目眩几乎支撑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惶恐地凝视着父亲隐隐压抑的怒气。
“胡说!”聂靖渊厉声呵斥道:“本侯向来敬你是宫中来的老人,今日岂敢如此污蔑公主!”
袁嬷嬷容色愈发惨白,不住解释道:“公主她……她一开始并不知晓,大夫说那次伤了根本再难有孕,老身怎会坐视他人觊觎正室之位、嫡子身份!”她忿忿朝着邵姨娘的方位瞪视一眼。
“那本侯和知嫣的亲生女儿到底去了哪里!”聂靖渊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紧攥住,显是恼怒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