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池铭(2 / 2)
他强忍痛楚点名要张太医救治,王栄依命唤醒已就寝的师父。张太医披着外袍从内室出来,一眼便认出男子名唤池铭,是太医院旧日同僚。
殷红的血渍星星点点沾满了衣襟,池铭不愿多作解释为何出宫,唯恳求张太医下剂猛药止住他的幻觉。他知道宫中多少贵人求太医办过事,毕竟上不得台面,张太医告老还乡何尝不是为了明哲保身,也就同僚之间清楚彼此的医术。
师父尚在犹豫,王栄则好奇池铭究竟罹患何疾,唯见师父沉吟许久搬出一套特制的柳针,抬手往他的合谷、太冲、风池等多处穴位稳稳扎入。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池铭痛楚稍减,嘴唇仍是煞白,浑身汗水浸透似是虚脱,王栄递了一件外袍,他颔首接过。
张太医深深叹了口气,告诉池铭缚魂症自古以来无药可解,针灸顶多延长些时日,若他寻到滇南名医世家尹氏,或有一线生机,柳针据传也是尹氏族人所制。
池铭低头不语,最终起身跟师徒二人作揖道谢,就此别过,销声匿迹……
“老朽的恩师仙逝已久,柳针亦作为陪葬入了黄土,恐怕唯有那位滇南名医尹氏后人能治此症。”王栄连声惭愧,留下一瓶祖传的清心丸便告辞。
这时赵管家倏尔想到一事,凑近聂靖渊耳边道:“侯爷,司渊元年那起惨案,滇南尹氏满门灭族,这……”
“罢了,别处再想想法子,不信治不好礼儿!”二人随即离开了东厢房。
正当聂韫礼喝下一碗药,望着床幔出神,宋浔悄悄潜入房中,鬼鬼祟祟的样子惹得他嘴角上勾,一扫阴霾。
“阿礼,那些老头子大夫说什么了,他们可有法子?”
“他们说呀,要我去庙里出家,病自然就好了都不用吃药!”少年挤眉弄眼想逗乐她。
宋浔装作一恼:“说正经的,你倒调笑上了。”她伸手抚他额头,烫得如同煨火一般,不免忧心忡忡。
聂韫礼强掩着不适,握住她的手道:“浔浔,生死有命,看淡了不是坏事,况且父亲心中还有我,这比什么都安慰。”
二人默契地岔开话头,漫无边际聊着儿时逛棠城集市的热闹场景,相约待聂韫礼痊愈之后一同出行。
但宋浔始终牵肠挂肚着他的病情,又聊回了杏林圣手们把脉开方的细节,暗自不服师父难道远不如他们,所谓名医仿佛也不过如此嘛。
怕无聊冷场,于是聂韫礼将池铭那个故事讲与她听,谁知宋浔一听到这个名字,当即从凳子上蹦起来:“我听昆狸提过!”
聂韫礼茫然问道:“昆狸是谁,他又怎知池铭之事?”上回见她与黑猫对话已觉得不可思议了。
宋浔眨了眨眼,从头到尾将如何遇到猫魈,如何受它指点救他一命,还有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林林总总说了个透,着实让聂韫礼目瞪口呆又听得津津有味。
“竟还有这般奇遇,羡煞旁人!”少年满脸向往之情,犹如窥见了一方新天地,“改日得好好会会它,当面言谢才是。”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初次相识之时关于捉到猫魈的赌,不由得相视而笑。
“对了,你方才提到张太医用的什么柳针?”宋浔似想到了一物,“我记得师父藏着一套针灸用具,跟柳针有那么点相似之处,要不拿来给你瞧瞧。”话音未落,人便像一阵风跑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