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疫（2 / 2）

几天皆是如此度过，宋浔始终有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间抚了抚胸口，自言自语道：“分明是症状不同，为何师父确诊是疫症？”

“你说呢，这不废话！”昆狸犹如瞌睡醒了一般，跳将起来接口道，“那些前几日便来看病的乡邻，事到如今都怎样了，丫头你得连起来好好想想！”

这番话直比醍醐灌顶，将她从迷惘遐思中速速拉了回来。那些乡邻们都凄惨病死了，包括慕灵偶遇的那位大娘，临走前症状惊人一致殊途同归，无论之前是否高烧、咳嗽、惊厥，最终往往是一夜间急转直下，如干涸的鱼拼命张口换气，双目赤红密布血丝，手脚僵硬再无知觉，气若游丝直至生机全无。

宋浔以为除了缚魂症这般世间罕见的疑难杂症，人间瘟疫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机缘巧合她重生为人后，同理之心不知不觉日盛起来，加上灵体重塑猫魈附体，共情能力更是瞬息扩张数倍。常言道，懂得方慈悲，便是这层意思了。

她仍视师父为救世能人，诚然宋岩年称得上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杏林高手医术奇才，然而生之为人，便无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妙手回春之理。事实上，时疫蔓延以来，师父所仰赖的多为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之类传统的医书，若论治疫经验是远远不足的。

“狸爷，你说这疫症到底该怎么治，十里八乡病患遍地，医馆如何一一顾得过来，倘若放任自流听天由命去了，棠城怕也要保不住……”

“浔浔，你说得对，是要好好想个法子了。”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不是赶来看望的聂韫礼还有谁。

宋浔眼前一亮，忽尔想起一事，忙道：“阿礼，翟大哥可好些了？鹤监找你们麻烦没有？”

“鹤监偃旗息鼓中，翟大哥左右无妨了，据城里来的大夫说，过几日便能下地行走。你猜，那位大夫可是谁？”偏偏这个时候，聂韫礼不忘卖个关子。

“无聊，不就是凉城暮云医馆的王栄大夫！”昆狸干脆抢答道，不屑之意溢于言，它最不喜的便是猜来猜去耗时间。

宋浔捂嘴憋着笑，心想猫魈还真是个毁气氛小能手，每逢两人交谈之际，它就会意想不到地插上一嘴，有时扫兴，有时却也一针见血，只不过害得聂韫礼讨了个没趣。

聂韫礼果然讪讪道：“没劲，话都让你说了，确实是王大夫。有他照顾翟大哥，哪怕你师父忙不过来，总有个安心的。”宋浔这才注意到，他倒是也蒙了面巾，看来侯府上下均是知晓了时疫凶险，防患于未然了。

正想接着往下问，聂韫礼毫不犹豫截断了她的话头，肃容道：“浔浔，慕灵妹妹回别院后，不幸感染了疫症，我从未见过赵叔伤心成那般模样，她……”似有不忍便暂住了口，端详宋浔是何反应。

她神色掠过显而易见的惶然，急急捉住他的手问道：“慕灵她怎么了，快说呀！那位王大夫给她治了么？”

聂韫礼目光黯然，默默扶住她微微发抖的肩头，咬牙道：“我不放弃，赵叔这个女儿非救不可！棠城郊外这些百姓我也非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