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晓（2 / 2）

丘效岳有所防备，故未沾上一星半点，他连发数枚袖箭，将余下十一名暗卫，一一击杀，永绝后患。他深知章绿使得是“夜送客”，抱了同归于尽之心。

“弗届卫好手段！咱家心服口服！”情势逆转，他明明恼怒之极，硬要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倒是令聂靖渊愈发觉得此人不简单，他背后主子千挑万选，选了这么号怪物出来实属不易。

昆狸倒是诧异道：“丫头你师父怎么半点事没有？夜送客对他无效么！”方才粉尘扬起视物模糊，刚看清宋岩年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却神志清明毫无异样。他们不知宋岩年常年服食着另一种药材，以几近绝望的方式自虐，借以冲淡内心苦楚。

“丘大人，你带着驭鹤所暗卫硬闯我侯府别院，挟持人质伤及无辜，本侯忍你很久了！所谓小公主送出侯府抚养，顶多算是家宅隐事，不劳你操心！”

丘效岳脸色阴晴不定，反问道：“侯爷觉得混淆皇室血脉是小事？若向圣上参上一本，奉朔侯三字可还能名正言顺！”

“本侯自会向圣上解释，领罪受罚，亦无怨言！还请鹤监马上离开别院，再寻衅滋事莫怪我不客气！”聂靖渊不用示意，翟季已然上前凝神以对，他也忍很久了。

既已折兵损将，丘效岳一击不中心生怯意，今日终究是托大了，盘算着全身而退不被灭口，他日拿到更多实证，好让主子在圣上面前直呈，到时候奉朔侯便有千张嘴也狡辩不了。

他朝后纵跃数丈，露了一手独门轻功，回眸阴恻恻道：“侯爷，咱家没说出口的调包之事，便是给您留了天大面子，至于小侯爷，不必揭破了罢！咱家会好生保管玉玦，哪怕入局之人死绝，再无对证，真相昭昭，终会水落石出！”

穷寇莫追，聂靖渊挥手止住了翟季，灭口容易，只不过背后之人终须忌惮，孰真孰假皆是心知肚明装聋作哑，圣上不发话，谁也动不了奉朔侯府。

一场惨烈之后，众人心有余悸，赵管家命下人收拾掉满地尸骨，将秦章二人好生安葬于后山，与王老大夫为邻。

宋浔沉浸于哀痛中难以自拔，养父母为她牺牲了大把光阴，无怨无悔，最终落得惨死还惦念着保护她，这一年来或多或少由她身世而起，事到如今，已与奉朔侯府的命途密不可分。

她不知聂韫礼心中所想，又怕知晓他真实想法，是否亲兄妹不啻是个有待求证的疑案，为何世事无法顺遂，哪怕平淡之极亦胜过跌宕起伏。不由想起一事，宋浔抚着心口问道：“方才对峙，你提起救过我一命，究竟发生了何事？”

昆狸恹恹道：“不值一提，你四岁差点没命了，小爷把你从墓里刨出来，塞了内丹进去，你就活蹦乱跳长到现在了，无他！”

虽轻描淡写，宋浔深知昆狸故意掩去了为难之事，她不懂内丹其理，亦知它隐瞒不说有它的苦衷，感激之余默默好奇猫魈为何有意无意，一而再再而三围着她转，救她于水火。

不远处，聂韫礼痴痴望着她的背影，仿佛一夕之间心上人相隔如此之远，明明才得知她是侯府嫡女，是他名义上的姊妹，倘若邵姨娘所言为实。但无论如何，驻足于兄妹伦理了，这使他全身皆在抗拒。

“可知为何秦章二人唤你汐儿？”宋浔恍惚间不觉聂靖渊走近她身边，开口说道，“知嫣曾给未出生的孩儿起过名，儿子便唤聂韫礼，女儿则唤聂韫汐。”

“侯爷，我真是，容栩公主的女儿么？”宋浔犹豫问道，她始终感到极不真实，又冥冥之中想起那个预言之梦。

“浔儿，还是先问问你师父罢。”

宋浔朝医馆走去，每一步犹如当年从惊鸿殿出来之时，像踏在钉板上那般艰难，即使情形完全迥异，走向未知的惶恐如此类似。

尽头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一个百转千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