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贩子(2 / 3)
白音落抚摸着被自己抱在怀里后,便安静了许多的玉蟾子。他眺目看向对自己发问后,目光一直停在自己发髻上的沐若风轻笑道:“后半夜时着实热得难受,于是我便去林间走了走。”
听着白音落的回复,沐若风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后,又道:“你这发髻绑得挺好的。”
白音落冲依旧盯着自己的发髻看的沐若风笑了笑,接着,他慢慢垂首看着在自己怀里打起呼来的玉蟾子道:“在林间闲逛时,它整个垮掉了,于是我便随手试了试。”
“今早刚看到你的这个发髻时,不禁让我想到多年前,一位先生教我绑过的发髻。”沐若风注视着低头抚摸着怀里的玉蟾子的白音落说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嘿,”听到此处时,白音落不禁笑了一下,他抬首看向沐若风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问:“可否与我说说,那位教你绑发髻的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车板子上的虎杖揪着缰绳驱赶马儿,牧鱼停在他肩头,用那双深邃的黑眼珠注视着前方。雨水击打着他们头顶上的棚子,时而轻柔,时而强劲。
“他本该是最良善的人,可却终究还是被我和这世间给辜负了。”
太阳仿佛是扣在天际的一个大火盆,它卖力的炙烤着这片焦灼的大地。几棵曲折佝偻依附在石壁上,由葡萄藤风化而成的脉络装饰着这片漫无边际的戈壁。
一个干瘦肮脏,披头散发的男孩头顶上放着一只土陶罐。赤脚的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把翻山越岭好不容易从几里外的红漠取来的水洒出一滴来。可上苍似乎就喜欢折磨这样的人儿,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后方一股强风夹带着沿途收刮来的飞沙走石向着他奔来。
看到风暴后,男孩开始加快速度向前奔跑,完全顾不得陶罐里的水洒出多少。因为与店老板的皮鞭比起来,他更加害怕这阵能把身上每一块骨头搅碎的强风。他每跑一步,那头他曾经逃走时见过的大牦牛便在他耳边叫一声,仿佛是在提醒他别像自己那样。
可人哪里会跑得过风,尤其还是他这样一个顶着一罐水,脚上戴着镣铐的孩子。一切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就在还是追上了的风将他卷进去时,他的脑袋里“嘭”一下响起那头大牦牛在风停后,缓缓从沙尘里走出,然后在自己面前炸裂的声音。
他蹲在漩涡中心,本能地抱紧自己。风暴在他耳边发出尖利的声音,就像刀剑在绕着一根铁柱飞速摩擦。许久过去,依旧没有被沙石击打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无数的沙石在风里筑起一面高高的墙,它们在飞快地旋转,疯狂地摩擦着空气,并在空中碰撞出火花,他甚至能嗅到一股焦灼的气味。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似乎也能理解那头大牦牛为何会那般模样了,因为它太熟了,熟到厚厚的皮囊也装不下体内的热气。就在男孩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那样时,一只纤细好看的大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好香啊!男孩回首时,脑中的想法被灌入鼻子里的气息引导着。
他长得真好看,一双明亮有神的双眸,干净清澈犹如一汪冰泉,深深地埋在那眼尾柔和的眼眶里。清晰柔美的脸颊轮廓,干净利落的发髻,盈动的发带与发丝,诸如种种,无一不让他看着像一尊凡人不可亵渎的雕像。还有,他那一身轻盈幽白的素衣轻轻扬动,以及腰间的束带上绣着的一朵粉红杏花,都叫人难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莫怕,它很快便会停下。”
戴着脚铐的男孩呆呆地注视着在自己身旁蹲下的男子,他脏得叫人分不清哪里是眼睛。
伴随着一堆碎石落地,风停了。
男子看了看男孩脚上的脚铐,随后用手轻轻拨开遮挡住他大半张脸的蓬乱头发,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对男孩来说,眼前这男子好看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儿,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着对其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