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间有个读书人(1 / 3)
春雷滚滚彻响苍穹。
风起云涌,寒风飒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这天象万动却是瞬而可形之。
空中阴云笼罩之景煞是给人种心悸胸闷之情,众家小子早就在自家长辈招呼下回家,但与此同时关注此景的也有不少有心人。
在这座勉强算得上镇的小村庄里,有许多不凡之人都感受到了异样,能真正仰天透万里苍穹者则凤毛麟角,观者足有大修为境界。
那间茅草竹楼学塾内,那位端坐于堂前,在人间当属一等风流潇洒的儒道两双绝的仙人,比起嵇先生这种称呼,他更喜欢世人称他为道先生,因他喜欢老庄玄学,可他却又出自儒门,故得此称号,他喜欢逍遥自在,一贯主张着“越名教而任自然”之生活,因这超出了儒家许多伦理纲常束缚之礼法,触及了许多人不想被触及的地方,所以遭到了这中土九州大多数儒门抵制,可也同样汇集了一群意气相投之人,他们喜欢在竹林中谈天说地,聊五湖四海九天十地,故有人冠名之“竹林七子”。
身为七人中领军人物的嵇亢缓缓起身行至窗口,看着空中茫茫阴云腾雾,两眼也聚神凝重起来,瘪额躇眉,但嘴上还是轻声说道:“今日就提早放堂,你们先且回去吧,路上慢些。”
诸位学子还在面面相觑,吴疵就嗖的站起身来,如离弦劲射之箭直接破门而出,留下一群懵圈至极的学子,就这速度真是让人作舌,不愧是学塾挨板子第一人,嵇亢也是无奈地以手抚额,其余学子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行礼拜别先生,嵇亢则面露微笑点头示意,君子之风已然于表。
不过片刻功夫,偌大竹楼学堂便空无一人,天日蒙蔽不知此时几刻,使得这空旷无人地学堂晦暗不明,一时竟看不清这位大儒为仙、玄道洞玄的道先生的神色,片片朦胧遮望眼,他又缓缓挪步,脚步很轻很轻,轻到翩若蝉翼落无声,他走到一架焦尾廛凤暮雨琴前慢慢坐下,抚琴弄弦转筠轴,勾勒抹摘间,韵徽已成。
静怡之中,唯剩一人。
“是吗?终只剩下……我一人了……”
…………………
那屹立于村口庭堂央处的茶舍馆里,目送孩子离去的老刘头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老朽问鼎且伸腰,笑眼盈盈看戏翁,几个时辰前还尚且阳光灿刺眼,现在就昏暗戳不见昼日之阳。
老刘头很想干的事情被人干了,他自然欢喜的很,要可知道从村里出去且活着回来的他或多或少清楚自己这座家乡奇特之处,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知道一人之人揽不起这场活计,不过是个八境武夫,还未逾越那道天堑破境九境登上那条登天路,其实说好听点叫武人,更规格些就是武者,可世间练气修士和以武证道者本就矛盾重重,关系渐渐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条横。
哪怕在这近乎远离世俗尘埃的山村小镇里,他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变得有些顾虑,有时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哪怕在武道修行路上未足百岁的他跟年轻小伙子差不多,若非他不愿意,凭他一身气血循环保持年壮之态简直轻而易举,可是心老了是凭气血弥足不了的,他只想好好守护这个村子,至少明面上无人敢犯!
这几家外来户倒也知礼,不以势压人,毕竟八境武者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铁了心燃尽一身气血,毕竟打起来是会死人的。
刘老汉找了个躺椅仰躺着,甚至手里还多了个小茶壶,惬意悠闲地晃悠晃悠着躺椅,时不时对着茶壶嘴抿喝上两口小茶,喉咙里哼着小曲儿,小调儿抑扬顿挫有高有低的自成一曲风调,惬意,惬意,当真惬意!神仙生活莫如此,千金百两也不换呦!
且不看那刘老汉那眉角间如疙瘩般的愁思终于舒缓了两分。
与此同时。
村内某个街角旮旯里,依墙靠坐着一位身着破烂不堪百衲衣打扮模样的老叫花子,散发驱离似鬼魅,犹狷魍魉魁人间,怀中竖着一根竹节杆,面前有个破小碗,碗中略有几枚铜钱在,蓬头垢面不见颜,不知其下何神情,似是感到天上异想,他两手才将蓬头乱发拨向两侧方显真容。
琼眼鼻霄黝黑脸,杂丝黑白分不化,络腮缭胡虬武髯,那双眼此刻泛光,嘴角一抹邪笑,随后又披肩散发遮掩脸面,拿着怀里的竹竿敲打着面前破碗,嘴里一如既往喃喃叫道:“打竹竿,敲竹杆,人间难得二两银,你一两,我一两,老叫花子为你祈平安……”
音声嘶嘶哑哑沧如桑,好似磨砺砂石,其声在这条街巷里荡回肠……
石河村镇那条街巷上。
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