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书生有琴道,少年初相逢(1 / 3)
天象看着阴云密布,却也无丝毫雨落霜打之象,不过一夜自然而然地云消雾散,接连着一两天的好天气,昼日当空煦暖照,有了些许暖意。
这几日,每将近天晓时,外面裘寒身冷,让人咳嗽打颤不已,也多亏这北地民俗,家家安得暖炕,略有富裕点的就去打铁匠那里花上个几十文打造个火炉,放在屋里添点柴火烧起来,那真是暖和极了,满屋皆暖气。
村镇口倒没什么人,就连镇中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也偶有路人行过,却也稀疏寥寥,也唯剩两侧贩夫走卒互揣袖口原地踱着小碎步看摊卖货,乍暖还寒也不过为了散碎几两,否则谁又在此活受天老爷的罪,虽各个身着厚衣重衾,却丝无暖气,袖口似揣冰,冻的浑身原地打颤,只希望卖上两件货以度温饱。
家家户户除铺子外几乎紧闭房门,生怕屋内热气散去进了寒意,这个时辰点儿,这天气,大概都在被窝里靠着暖意呼呼大睡……
北地寒意倒真得切实入体三分,气干燥冷,吴疵小跑在街道上,因是太急,一个不注意脚下一个滑纵,直接来个屁股紧贴底,跟街道石板青砖来个贴饼子,这一景象也实实在在地被周围人看在眼里,全都笑乐开了花,他们远亲近邻也识得这小子,纷纷朝着吴疵打趣起来。
“呦!?这不是吴家那嘎蹦乱跳的小子吗?怎么咕轮自个玩了个碇擦地啊?啊哈哈哈!”
“可不得!若是吃上两杯酒,兀自醉了识不得路,直接来个狗啃泥不是?那才是煞得好风景啊!”
“哈哈!可别说,这是泥小子是个读书人,要是听得这般说讲他,又是说一番听不懂的话骂人嘞!”
你一言我一语的,用着地地道道方言细碎道论着面前路上揉捏屁股且呲牙咧嘴的少年,他自是听到旁人言论,吴疵当即白了一眼众人,还别说经这一阵闹腾,众人都有些暖意十足起来,觉得这天也不是那般冷了。
站起身来的少年嘴里嘟囔着说道:“嗨!要不是小爷我今天有事的话,连你们铺子都给掀了,让你们喝西北风,得亏是学堂里夫子先生总是叫我要平静以待人,处事以和心的话,小爷非得给你们一人一碗人中黄汤喝喝!让你们咂巴咂巴味!”
叫骂完之后,少年嗖的一下就开跑,嘴上占占便宜就好了,真要动起手来可不得吃亏啊!
“嘿!这小子……”
这几日不知为何夫子不在学塾,一直都是嵇先生在教学授业解惑,比起夫子的严厉,嵇先生更让人感到舒适和享受,这让许多学子心神放松了许多,以至于许多学子赖床睡觉起晚,而吴疵便是其中一员,此刻他揉顺着屁股,嘴里还打着哈欠,心里埋冤嘟囔不已,都是昨晚在周百岁家里玩太久,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吴疵跟周百岁家就隔着一个木栅栏,说是栅栏不过是木板树枝围栏而成的,照吴疵本事来讲,一个跟头翻身就越过去了,巴掌大的功夫而已。
火急火燎赶路的吴疵穿过竹林小道,只追求赶路的他并没注意到今日没有朝时悦朗朗读书声,反而自竹舍学塾内传出声声琴乐合鸣之声,吴疵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听着听着竟痴了迷,他虽不懂乐弈之道,可这琴声当真是好听,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脑海中唯剩“好听”二字。
听说世间诸国皆有大国手,单拎这琴道便有数家划分,婉约青灵通谷幽,鸣婉柔和细腻耳,以此为代表者多为女子,一手吟猱绝美手弹弦其音可歌可泣,契合了多少二八妙龄少女怀春心思,情爱不就如此,共情以鸣泣泫滴心,引得不知多少女子入得此道。
但吴疵此刻所听之琴声有别于此,音急轻缓有匀延绵起伏跌宕,书上说的高山流水觅知音与吴疵压根儿八杆子打不着,因为他根本不通这音律之道,但如此弹指飞弦技,拨弦捻丝力最是考验琴师功底,深厚暂且不论,但功底却真的是扎扎实实,根基十分牢固。
传言精通琴道之修士可将真气融入乐音之内,有琴师指弦拨风云,曾与风浪试比高,坐于潮头浪前犹如钟,以参琴音化潮涌拍岸壁之势,急渡讯切,此间音意有上几分相似,但其意更加大起大落,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琴音突折猝婉转,急切渡流时缓湍,糅杂韵味好似自山巅跳下,升天坠地飘欲仙,头皮发麻心震怵,听闻者心如冰炭掺。
悠扬之间难抑沉郁凝重,弹弦鸣音悲戚凄楚凉,轻捻变急挑,抑扬顿挫自此生,音重狂时似骤雨暴倾,沉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急促轻松两者轻而转换,急时似若苍穹翱翔飞鹰凶唳云霄,促时犹百雀黄鹂鸣嘀长流,凝缓轻慢时却如冰液寒潭滞结成幽泉。
吴疵追着声音溯本逐源去,脚步落地声很轻,徐徐踏上石阶,慢慢地进入书塾内,但见堂上一人端坐挺立,两手似若幻影般拨弦弹奏,吴疵很是惊讶,他是第一次才知道嵇先生竟然弹得一手好琴乐,且这般动人心弦,情到深处忍不住让人拍手叫好,可吴疵这个浪荡儿止住了这种想法,他很是尊敬嵇先生,自然不会这般没礼貌打扰先生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