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雨来,客已至(1 / 3)
正午阳光正是时候。
那茶舍门前的杨柳树下,见识到一切的张药衣大笑起来道:“哈哈!道长当真厉害,在下远不如也,这老家伙果真真人面前方知真我啊!?”
那刘老汉对张药衣话语置若罔闻,仍是不语。
吕纯阳站起身来拢以双灵袖便要撤离,可还是撂下一句话来:“既无因果,何必执着?”
说完之后,年轻道人飘忽浮沉般离去,片盏茶间,不见身影。
刘老汉那无神眼眸中闻此不知作何解释,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放下谈何易?三教之中儒家拿得起,佛家放得下,道家想得开,可谓三教为此创了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大多数是轻而易举的,但第二重放下之人又有几何?放下说起来很轻巧,只是说说没什么大不了,可这人间可以人人成佛,但绝不会人人是佛,道理总在书上、总在嘴里……
有些事情一旦拿起,就再也放不下……
连刘老汉心神一时把握不住扪心自问了下,是自己真的着相了吗……
小镇上难得一见的热闹,这几日来了个木偶师,那真是一手绝活,手中那木偶雕刻的惟妙惟肖,无丝毫瑕疵,尤其那般若恶鬼雕的那叫一个大家之作,血牙鬼面森罗煞,怅衣持叉犹修罗,三岁顽童若是哭啼不止,见此便可让小儿止啼,可显恶鬼之真。
小镇中央有个青苔石廊小桥,桥口处立着块青石碑,石河镇单论程度比不上外界千年古都,但其论历史却不输任何千年古城,起码得追溯至中土九州春秋中期,吕纯阳行走于街道上,他脚下踩的都是青石古砖,这青阶延绵的砖廊石道尽头便是个青石玉芥碑,这并不是什么玉石所做,而是长得像玉的青石做成的古碑,其高达三丈许,宽则五六尺,上面篆刻着石桥青史,万般岁月。
在石桥前一片空央处,此时可是人满为患,约莫百八十口子人凑着热闹观赏,孩童居多,也有不少长者乐呵呵地围坐在地上瞅着,有的时不时抽上两口手里拿着的旱烟。
吕纯阳站在远处树荫枯枝下,靠着棵无丝毫绿意荫芽的老树旁,他远远看去那青石桥前聚拢地,只见不知何时来的一个跑江湖耍木偶戏的来这里表演。
吕纯阳心底泛着嘀咕,其实他在反思刚才对刘老汉的说法,他觉得有些不对,彼之非鱼,焉知鱼之感受,他好像没有资格说那句话,自己当个老好人当真不似他呀啊,以前可不会这么多管闲事,生就生,死就死,长生道上皆过客,他记得有个朋友说过一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啪啪!
这时对面传来一阵哗啦啦拍掌声,吕纯阳循声望去,原是那木偶戏开场了,只见一道白幕前,两只尺寸有余的木偶活灵活现地站在那舞台上,台下是个木墩大箱子,那里边蜗居个木偶师,上面呈现千变万化的木偶戏都仅凭木偶师在下面套在手上一人操作。
听说这场戏演的叫“佛陀镇魔”,一个木偶是僧陀打扮,其面容慈祥,穿戴佛珠,手持金钵碗盂,拿着锡杖降妖魔,头顶金冠子,宝冠璎珞甚庄严,肃穆佛国比丘僧,披衣戴裟天人菩萨像,另一个木偶则是修罗恶煞般若鬼,身着刹红天血袍,手持夜叉作威福。
不得不佩服这手艺人,两手间人偶招式动作与真人打斗无疑,看的下面围观群众各个拍手叫好,尤其是少年孩童哪里见过这场景,看的更是如痴如醉,心都跟着情节揪在一起,木偶师靠着手上活和以戏腔开口唱道,倒也粉彩花呈。
这戏讲的大抵就是一位僧人自西域极乐佛国净土而来,一路往北,行至这人间与幽冥界入口之一的北邙山,只身镇压其北邙幽冥门,然这里有头盘踞此处称王道祖的阴神鬼物,借助北邙幽冥气运破的逾过天堑破九境后踏入通天路,一身修为已然通天彻底,与那僧人大战三月有余,两人道法神通尽数使光,北邙山千百里内化为焦土不见荫绿,最终僧人以身入幽冥的代价才将其镇压,当然那僧人最终证得佛门菩萨果位。
明面上仔细这么讲是这样没错,可这村镇中识文断字者几何?一个个咬文嚼字说道起来连字都说不清楚,跟这些人卖弄口舌本就是赔本的买卖,照这里话来说,跟驴说唱本赏个驴碇黑蹄,不过惹得一身骚。
就像是这木偶师其中几句台词讲道:“那鬼物言讲自己若不是被那道教教主祖天师一剑斩去半数修为境界,老秃驴焉能活过两日。”众人听到这都是茫然失措不知何意,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这木偶师说的是何人。
偶有几句巍峨壮言,像那僧人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话在这石河村镇里的百姓听来就只觉得有些隐晦难懂,只觉得是外乡人语言高大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