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刘波往事（1 / 1）
车内烟雾缭绕，两个红点接替一亮一黑，一个男中音在车内缓缓流淌。“我觉得我和你兰姐到有可能发生点什么，我是说有可能，你别用眼光杀我啊。因为我们都知道大家需要什么，心里很清楚，不会陷进去，比如说感情什么的，绝对不会要死要活的，大家成年人合则各取所需，不合则一拍两散。你不一样，你投入了你的感情，希望得到回馈或者说回报，如果不达预期，你就会失望、会愤恨、会反思为什么自己巴心巴肺付出这么多，却得到个这样的结果，心理上接受不了，要么怀疑一切，要么因爱生恨走极端，这点其实对男的女的都一样，你没看其实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很多。”秦思雨陷入沉默。“你对我有好感是因为我展现出来的都是好的，那两个人相处久了，更多可能都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比如：不修边幅，口臭脚臭烟臭体臭，懒惰不做家务，邋遢乱丢袜子，吃饭吧唧嘴，坐着老抖腿，说话就喷人，出门盯美女等等，如果再加上孩子、老人等关系，你想想，那问题不是更多？”秦思雨沉思不语，显然是有所触动。
“所以说两个人要走到一起，直至结婚生子，真的不容易，为什么老是说婚姻需要磨合，就是这个原因。可能我老了，很难理解那些认识没多久甚至几天就结婚的人如何相处，按概率论肯定有可以持续存续下去的，但比例应该非常小。你想啊，大家交往就算有一段较长的时间，一些隐藏或修饰过的东西都可能没展现，难道几天就可以确定他是那个人了，我对此持保留态度。你看现在的离婚率都这么高，也是说明磨合难度蛮大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的年轻人跟着感觉走，没特意关注过磨合的问题。我们常说生活不只是风花雪月，更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红酒咖啡，还有打嗝放屁，粗俗了点啊”，刘波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对我有没感觉？”秦思雨蓦地问到。“有”，回答很快很干脆，“我们其实很多地方蛮相似的，这就像物理里面的频率相同的会形成共振一样。”“共振？”“嗯，每个人其实都希望遇到能共振的另一半，你也可以说是共鸣，就是你的行为思想都能得到有效回应。有些高情商的人能改变自己或暂时伪装，让同频共振的人或圈子更多更大更广，你去看那些事业上取得大成就的人是不是这样？”看秦思雨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刘波说：“走，开车，哥带你吃东西去。”很多东西她慢慢都会明白，只是没人这么短时间一次性全倒给她，需要时间去沉淀思考消化。
哦，秦思雨发动汽车往前开。“我来指路，你慢点开，我带你吃吃路边摊，味道真的很好”，说着刘波开始带路。他们开进了了市区一条小路，老城区的路窄人多不好走，但只要有地方就可以随便停。“停那边”，刘波指着旁边路边摊旁一块地方指引秦思雨停车，两人下车走向小摊。刘波并不去点菜，带着秦思雨找个小桌坐下，凳子是四脚小塑料凳，桌子是复合板那种折叠的，抬头对正在忙的夫妻档摊主喊到：“老鲍，两大碗，一碗加辣，一碗微辣。”“好”，老板头也不抬应到，随手在几个塑料筐里抓了几把扔进锅里，并用一个大爪篱搅了几下，又开始到右边台子上切菜备料去了。一会又过来捞出来，倒在两个已经被老板娘套上塑料袋的海碗里，用勺子快速挑了七八样调料配菜，又搅了几下，好了以后老板娘端了过来。抽了两把一次性筷子，撕掉外皮递给秦思雨，刘波说道：“我叫它乱炖，就像你看到的路边麻辣烫一样，不过他们家的汤实在，料也足，味道不错，你尝尝。”看着眼前热腾腾的一大碗什么都有的乱炖，上面覆盖了一层红油，洒落了一些葱花，秦思雨忽然发现自己真有些饿了。
刘波也不说话，抄起筷子一顿风卷云涌，吃得酣畅淋漓，吃完料后还喝了几口汤，将筷子放在碗上架着，打了个饱嗝说舒服，又拿出烟抽了起来。边抽边看秦思雨吃，只见她挑起一根菜，用手挽一挽脸旁的几缕长发，樱桃小嘴将菜咬住一口一口往里吃。“你吃饭蛮好看的”，秦思雨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吃完嘴里的一口，将筷子一放说不吃了。“唉，继续啊，让我欣赏欣赏。”秦思雨没理他，其实也吃了不少，看刘波吃得那么香，她的食欲也暴涨，但份量实在太多了，平时为了保持身材，她晚上很少吃这么多，何况还有不少萝卜，土豆，午餐肉，火腿肠这样的硬货，碗里还剩一些。刘波说：“真不吃了？”看她点头，把烟屁股弹到地上，抄起自己的筷子，将她的碗端过来，稀里呼噜几下就吃光了，抬头看看她，说：“不好意思，穷惯了别浪费。“秦思雨看他吃自己剩下的，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脸又开始发红。
“我刚上班时也吃过这个，不过我们那时舍不得吃有肉的，太贵，叫一大碗素菜，三块钱，我跟我老婆两个人一起吃，汤都不剩”，刘波又开始抽烟，“你看，那边那两个小年轻，估计也是穷学生，不过那个女生挺好看的。”秦思雨转头看了一眼，“嗯，美女，你又看上了？”“什么叫又？什么叫看上？”“你就是个老色批”“我去，就正常看一下，这叫欣赏美，你知道吗？”秦思雨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我说我们去吃披萨，这有什么好吃的？又脏又不好吃。”那女生笑笑也不说话，继续吃，一会说道：“你饭卡钱还够吃到月底吗？”“不够了？唉，不是，我可以去兼职赚钱啊。”“快期末考试了大哥，考好点赚奖学金不香么？来，把饭卡给我，我明天帮你充点，我跟老师刚做了个项目，发了1千块钱，分你一半。”“哦，你们老师真好，我们几个人给他累死累活，完了请我们吃了个饭就算打发了，饭还是做项目的那个老板买的单，真黑。”“不要这样想，你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啊，将来你找工作用得上，再说了，你毕业论文不是还要从他那过吗？千万不要带着情绪，我可听说你们那专业每年好几个延迟毕业啊。”“唉，就是，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要不我申请换导师算了。”“你得了吧，这时换，你提都别提，到时谁敢接你？别闹个两头不靠一场空。”“我也就说说，要不你跟你老板说说，”“她呀，我看不会接，躲都躲不及，谁会去趟他的浑水啊，你死了那条心吧。”“好吧。”女生吃了一会，不动声色将碗推给男生，我吃饱了，你吃吧。男生看看四周，见刘波他们正时不时张眼看过来，特别是还有一个美女看着，对着吃剩的半碗菜，皱皱眉，筷子一放，摸摸肚子说：“今天没打篮球，不太饿，我也吃饱了。”女生看看刘波他们，失望情绪一闪而过，说：“那好吧，老板买单。”“我来吧”“算了，你的钱留着吃饭。”“哪有让女生买单的，我来，老板多少钱？”女生没跟他争，看他买完单，就说：“走，回去复习了。”“我们去溜真冰吧，听说那里好多人。”“不去了，我要回去复习。”“那好吧，我也回去了”，看女生态度坚决，男生不情不愿跟着走了，一路上嘟嘟噜噜地小声抱怨。
那个女生其实刘波见过，就是他师妹，在地铁上他帮助过一回的李子晴。“年轻真好”，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远，刘波吐了一口眼圈，“我脸皮可比他厚多了，要让我啊，早就吃掉了那碗，还讲面子。”“不是年轻真好，是年轻美女真好。”“唉，怎么说话的？”“说错了吗？就你那样，你现在去吃也不晚，还热和着呢？”“那我去了啊”，刘波做起身状。秦思雨扑哧笑了，“你去你去，不去是小狗。”刘波又坐下，“现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你别说，我跟我老婆出去都是寸草不留的，现在家里我也是净坛使者，不过她不让我吃女儿剩下的，说那是福气。”“那你刚才又吃我的？”“这不是习惯了嘛，不浪费，不好意思啊，再说上面不是有你的味道嘛”，刘波油腔滑调惯了，随口说到，但又难得的留情没说有她的口水，怕她面子拉不下。秦思雨可能想到了这一点，脸红了红，没继续这个话题，不然指不定又给刘波口头占便宜了。
“我读书的时候穷，本科研究生都没谈女朋友，其实也不是没女生暗示，但我本身比较敏感，说不好听就是自卑，不太敢去想这事。记得那时有老乡美女经常来看我，我呢只能带她去食堂吃饭，还不耐烦她老过来，不然自己伙食费不够用，要饿肚子，那时饭量是真的大，这么大的馒头一次可吃好几个”，刘波用手比了比大小，“嘿嘿，同寝室那些家伙要知道是这个原因，估计早就给我凑钱了。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一个同乡女同学介绍了她读哲学的美女给我，也是同一个省的，地方比我老家要好点，经常过来来找我。我呢，其实也知道她的意思，我那时就很帅的知道吗？”刘波时刻不忘给自己贴金。“我就带她去体育场跑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累得跟狗似的，完了就买瓶3块的饮料给她，然后说累了，晚上还要自习，跳舞唱歌的没精力去了，其实我是怕花钱，那时家里给一些，自己也找些兼职，电脑都是二年级的时候兼职攒钱买的。我第一次吃肯德基、麦当劳好像也是在兼职时跟一群小年轻去的。我们俩跑累了就在校园里聊天散步，也不知那时哪有那么多聊的，有时请她去学校食堂打份饭吃，十几块钱，反正我觉得每次大家都很开心。毕业前夕她告诉我快结婚了，还带我和那个介绍的同学去看了她的房子。她老公是父母那边介绍的熟人的儿子，看起来木木的，但挺老实一个人，交往了几个月就决定结婚了。她有跟我说过继续读博士的想法，那男的工作了，两人结婚后可以供着她安心做学问，不用太担心博士毕业找工作买房子的事情，后来我们没联系了。估计她读完博士随便找个地方工作应该也不难吧。那男的家里不算太有钱，弟弟在那个小区也买了套房子，一大家子基本可以互相照应那种。哦，不对哦，现在看起来应该还算蛮有钱的，我工作好多年还买不起那么大的房子”，刘波自嘲说着又拿出烟开始点上。“我后来也想过，她的要求其实不高，有个房子，经济上可以支持她继续做学问就可以了，但我做不到，家里不可能有钱支持买房子，如果跟了我，可能要陷于柴米油盐的深坑。”
“人有时就是这样，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说了，走了，结账”，刘波弹飞烟头。“老鲍，多少钱？”刘波假巴意思问到。老板娘走了过来，老板抬头看一眼说不用结了。老板娘看看老板，准备走开。“唉，别走啊，算二十一碗吧来给你”，刘波掏出张1的，老板娘看了看不敢接。“又不是给老鲍的，给小丫头买双鞋，看她那脚趾头都要漏出来了。”老板头也不抬，说：“刘老板，你这样搞就不好了啊，钱就不用了。”“我这阵子来的少了，生意也没怎么照顾，今天陪美女来的，不能掉份啊，下次把清出来的衣服再带过来。”“你太有心刘老板”，他一口一个老板叫着。刘波也没办法，老鲍看他带美女来，挤兑他呢。“啥老板，你才是老板。还不快叫叔叔？”秦思雨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套骚操作，也不知这几人什么关系，听到这里，才注意到旁边切菜台子边上一小姑娘坐马路牙子上用膝盖顶着写作业呢。“叔叔好”“小鲍好，叔叔给你爸钱让他给你买鞋啊，我下次如果没看到你穿新鞋，我弄死他。”小姑娘唉了一声没说话，又埋头写作业去了。“刘老板走了啊”，刘波准备带秦思雨走了，“要不打包几个烤腰子回去？”“今天不了，下次吧。”老板看看秦思雨笑笑，继续切菜，刘波给他一个都懂的眼神。
上了秦思雨的车，刘波说这个摊子老板他认识，不过没说他们的关系，学刀的事情更没提了。他只说这里东西味道合适，老板人不错，食材都是正经东西。跟老板熟了以后经常来，看他有个小女孩，就将家里女儿穿小了的衣服隔段时间打包送过来，不过鞋子就不行了，差好几个码数，这就是刚才秦思雨看到小姑娘衣服好像还可以但鞋子不合脚的原因。“来多了我建议他也卖点烧烤啤酒什么的，搭着麻辣烫一起，生意还过得去，他煮的粥也确实不错，今天就算了，下回来试试。我每次来照样给钱，像今天这样多给不常见，主要是你在，不能掉份”，其实事实是他每次来经常吃霸王餐不给钱，他们之间一般不谈钱，但刘波经常时不时都会买东西过来，好歹是名义上的师傅。“他每次给的份量都非常实在，不然你以为我们那两碗这么多的料才2元，翻倍都不只”，到现在秦思雨才明白这中间还这么多故事。“看不出来你还蛮善良的嘛？”“那是，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不然我怎么说我喜欢你，但我们又不可能。这边喜欢你，跟你怎么怎么样，那边又忽悠着老婆，说实话我做不出来，虽然我有时和我老婆那啥时把她当做了你，嘿嘿。”“你…”秦思雨一脸通红，不知怎么骂他，但心里怎么会有一点点窃喜呢？甩甩头赶紧将这些想法甩出去，真有点气人。
回去的路不长但堵车，停停走走时间不短。刘波又絮絮叨叨说了小学时拽这个女生的辫子，跟那个男生打架，整一个淘气分子。初中喜欢同桌女生，上生理卫生课老去咨询女性生理结构，闹到老师那里被分开坐了，伤心很久。“原来你的色是小时候就有了啊，怪不得？”“什么啊”，刘波叫屈，“那算什么。哪有现在学生玩得花，他们那些东西，我看了都脸红。“你还会脸红，你那脸皮比城墙还厚。”快到刘波家旁边的菜市场了，刘波就叫秦思雨停路边，说虽然晚上了，保不齐哪个夜走团的老大爷老大娘看见了可不得了，那些老娘们，八卦得会让你分分钟社死。按开安全带，刘波猛地伸头过去在秦思雨脸上亲了一口，她懵了，脸一下子红透了，“你，你，干什么？”“哈哈，丫头，谢谢你送叔叔回来，我这叫革命的友谊，国外不都这样吗？拜拜”，手一摆潇洒走了。丫头，叔叔，革命的友谊，什么乱七八糟的，留下秦思雨羞红脸在车里凌乱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