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星的呼声(1 / 2)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在现在的沈知夏看来,苏格拉底的哲学三问正好将现阶段的主要问题兜底了大半,距离她最近的记忆是轰隆隆的爆炸和耀眼的火光,她永远无法忘记前世那作为背景板的土地,麦田中去年的残茬没能保护住刚刚长到小腿的玉米苗,一切生命都在这种爆炸下俯首。
在她的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在惋惜这片被爆炸直接蹂躏的土地,这种爆炸对土壤结构和成分的破坏是不可逆的,在人为干涉希望渺茫的前提下,恢复正常不知要过多少代人…
天空上布满了繁星,它们在夜晚的云朵间隐藏起来,而繁星同时也落在沈知夏脚下的铜镜里,她低头望去,里面刚好映出自已的脸,曾经的婴儿肥也伴随着一场大病被消磨殆尽,唯有一双被伤寒突显出的大眼仍旧炯炯有神。
镜子中映出的容貌是如此的常见,就像天上的某一颗星子一样的平凡,平凡到无论是谁都可以从她的面容中窥视到曾认为独属自己特点的一份。
上一世最后失去意识的那刻,她表现出了一种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失败总是贯穿人生的始终,也许这就是人生。
那些被转译的代码,那些难以想象的变革,那条护肤品养护惯了的小腿上沾满了黄泥,还有最后的拼搏与失败,最终一切都化为灰烬,只有家乡的河流仍旧流动在熟悉的土地上,不知是否能在这个世界看到它的身影。
跨过门槛,两个贴身的丫鬟迎了上来,沈知夏一看见她们嘴里就泛土腥味,隐约记得婆子灌药时候正是这两个丫鬟正是在旁伺候,作为罪魁祸首的道人心满意足地提着银锭和吊钱走出了府门,而药方中所谓苦口良药最辉煌的战果是让她在床上多躺了两天。
“小姐身体好了之后就喜欢看星星,在床上的时候盯着窗户,下地后就成天蹲坐在门槛上盯着夜空看,也不说话,就像中邪了一样,好吓人噢。“
“夫人都急坏了,仙长走的太早,老爷己经派人去追道长了,上次老祖宗去祈福时,听城北的正德寺主持说小姐可能是被吓到了,正张罗着找几个跳大神的为小姐来招招魂哩。″
远处传来了几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尽管她们之间相隔甚远,但这些低嘀仍旧不注的向她耳朵里钻。她当然不想听到这种无稽之谈,然而自从退烧后身体便如同打转的机器一般,一直在负荷运转,但这种运转反到让自己开始耳聪目明起来。
沈知夏烂泥般躺平在床上,她总是能透过皮肤听到自己血液的流动,她的心脏如同战鼓一样沉闷,沉闷睡在她身边的守夜丫鬟甚至可以听到这种心跳声。幸运的是丫头们缺乏某种必要的生理学常识,也许这个可以叫做历史的局限性,正是这种局限性却保护了她们的大小姐,她们只当是道长请上的大仙在小姐的身上擂战鼓,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显圣。
然而在这种反常的“显圣“中,每天晚上,伴随心跳的鼓声,沈知夏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皮肤下反复的澎涨啸叫,每次臂围收缩到原有的界限之前,正是星星在朝阳的普照下消失的时候。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她能够下地,伤寒已经完全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