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计划的一部分(1 / 2)
低头走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无论是在仕途还是在日常生活中,父亲和四叔没有选择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他俩加起来都没过七十岁,七十岁要比当朝首辅的年?要一些,比邸报中那位刚得心绞病逝的宰相年轻十余岁。
他们正是壮年有为的时候,可是抬进州府己经将祖父本就不多的遗泽已经消耗一空,如何维持便成了大问题,很显然这几年是他和四叔迅速被边缘化的前兆。
潮水退去后先社死的必定是裸泳的,无论怎看这个新兴家族的财政似乎不是那么乐观。如果说府外打拼的男丁们只是未雨绸缪式的担忧的话,府内留守的妇人们斗争己经近乎白热化。
壮年的父亲不再试图重开小号,那一对兄妹及笄束发之前被送入府发出的信号意味着自己这一支提前稳住了架式,无论如何自己的地位必定会在姨娘的到来下动摇。父亲终于舍小家而顾礼法了一次,只不过这对一生克己复礼的母亲产生的暴击令人难以想象。
是的,低头走路的沈知夏在半路上遇见了自己的母亲,与父亲不同,原主对于母亲的印象明显更加深刻。依稀记的母亲为自己奔走寻医时的样子,然而现在的她己然狼狈不堪,以至于她女儿都认不出她来了。
母亲的双目异常的红肿,披头散发,寒风中裸露的绵衣外仅仅披了层夹袄,额头上有一道狭长的新伤疤,而她的脸,如同注水一般的浮肿了起来,让那道略显狰狞的疤更显的狭长,她的脚上那双蜀锦鞋只余了一只,另一只脚赤着踩在雪地之中。
沿着来路望去雪地上一道足印沿伸向来时的路,一只锦鞋飞到了院墙的墙根下,半数的脚印还挂着一寸鲜红,在不远的院墙后仍传来了惊呼和叫喊,母亲如同旋风一般扫过无暇的雪地,将陈封的泥土从白色的外表中祼露出来。
她径直冲向的地方是老祖母的堂屋,也是祖祠的一部分,更是家族中议事的地方,一个家族的传统是很难改变的,就像烧纸钱的火盆终年在祠中燃烧一样。祠堂前几处门关都是虚掩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
旋风式的奔来,旋风式的消失在门里,而背后的嘈杂也愈发清淅,几个被抓破了脸的小厮和丫鬟从门外仓皇的追来,其中一个半边脸肿的正是宝珠,一见迎头撞上沈知夏便高喊。
“小姐,快拦住大夫人,大夫人又失心疯啦。″
他们几人动作迅速,紧紧的咬在了夫人背后,而刚从生母的惨状中回过神来的沈知夏随即咬紧牙关紧跟上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沈知夏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夫人在失心疯中怎样用小脚跨过一道道陌生的门槛,甚至翻过一道道低矮的院墙。如同朝圣般的向心目中可以发动礼教“圣裁“的祠堂堂院冲去,无论是亲生女儿的呼喊还是“异教徒“们的阻挠都没有将她的狂热熄灭分毫。
仿佛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她的耻辱便会被洗刷,那个狐狸精和野崽子们便会如同烈日下的露水蒸发,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夫人克守了一辈子的礼教,她相信自己的兢兢业业总会为自己夺得同情与支持,她这么想,这二十多年的经历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勇气,她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想为自己,为自己尚未及笄的女儿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