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计划的一部分(2 / 2)
事实证明,沈府治下还是非常有方的,没有一位夫人与自己院中的下人们听到今天是姨娘家女儿及儿子束发及笄的日子,至少没有在她俩人面前表现出来。然而就是那么的巧合,正是这一天,夫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终是想到了代表了规矩的老祖母和正房的祠堂,她这么做了。
当沈知夏提着母亲跑丢的鞋冲进祠堂前的庭院时,那儿己经乱成了一锅粥。自己的父亲身着七品大红官袍,在上首直起身楞楞的看着下面,而四叔在一旁紧紧的拉住官袍的衣袖,仿佛怕它下一秒就要离开人身而冲向未知的地方。
庭院旁的宾客们乱作一团,纷纷挤在院墙边,有几个半大小子去而复反,扒在大门外边伸着头向里瞅,祠堂所对的大门因束冠礼一反常态的敞开了,从院里面望去能看到一些小商小贩和闲散汉子扎起了堆。有些人甚至还搬来了马扎,如同养殖场伸长了脖子的鹅群一般张望。
在这个娱乐手段匮乏的年代,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流传甚广,可以想到母亲当众整出的这个大活对人们来说多么具有冲击力。
在庭院的中间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刚刚束发的脸被碎瓷划出了一道张裂的长口子,鲜血泊泊的从里面冒出来,而旁边女孩正扶着她的哥哥,而一位皮肤黝黑粗糙,臂膀浑圆的妇人正与状若疯魔的母亲缠斗。
在她们背后是乱作一团的下人,脚下是烂作一团的盆碗椅桌。堂中横挂起的圣人画像被酒泼的湿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指挥着几个手足无措的生员试图将圣人从上首间请下来,免的礼崩乐坏的污了圣人的法眼。
上首的一声怒吼让局面暂时稳定,四婶抱住了陌生的妇人,老祖母的贴身丫环抱住了夫人。然而两人刚刚拉开那妇人便将四婶掼倒在一边,径直的扑向场地中伫立的儿女,沈知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粗使丫环一般的农妇竟是新进门的姨娘。
四叔从堂上跳将下来去查看四婶的伤势,此时无人看管的父亲终于有机会摆脱了亲生兄弟的桎梏。
这也是沈知夏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到父亲,从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循规蹈矩般的刻板,而现在他的表情如同祠堂的蜡烛中跃动的火焰般变幻,猝然的行动,宽大的官袍如同涨鼓的气球一样隐隐有炸开的趋势,也许这种趋势又反应到了父亲并不清瘦的脸上,这也是沈知夏第一次理解须发皆张到底是一种什么意象。
没被拦住的父亲发疯状的拉开了阻拦她们夫人的几个下人,一记窝心脚蹬在了母亲的胸口,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砸向了院墙,鲜血像山泉一样从她挣扎的头颅中涌现出来。而男人余怒未消中又拾起了脚下桌腿方凳一股脑的砸向了院边的夫人。
沈知夏终于找到了参与战局的机会,现在他的父亲正被她和几个小厮压在身下,侧身正好望到今天被母亲砸破了头的两位主角和在扭打中被抓破脸的姨娘,还有堂上一言不发的祖母和到现在都没取下的孔夫子像---老先生和生员们忙活半天流的汗要比泼到画上的酒恐怕都要多了。
看到仍旧状若癫狂的父亲,沈知夏提着一只鞋径直冲向了父亲,父女二人一同倒在地上。
当父亲脸朝下爬在地上时,当地上洁白的积雪滑进沈知夏嘴里时,她的心仍旧在颤抖。
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