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幸运(1 / 2)
气喘吁吁的沈知夏终是够到了河滩,她倚着树干摊倒在草地上,信手解开兜状的颈项,一把将铁盔掼到一边,上面还残留着刀砍斧劈的划痕。跌跌撞撞的奔向河边,一口气将整个头浸进了河里,只有水流才能将几乎烫熟的脸消回正常的温度。
扒开甲胄,底下的布衣早让汗水沁了个尽湿,随手将扎甲和锁子甲收回,浸湿的衣服也被抛进河中,感受到河水的簇拥后混乱的思绪才逐步理清。只见河中披散了头发的姑娘用一只手划着水一只手揪起衣服,细细的思索起刚才空地上发生的一切。
“那儿也是现搭起来的窝棚,男丁们跑回来的时候都扛着木头,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还有地上的开荒的情况,这伙流民应该是开春刚迁到这儿来的。“
“听他们说林中的匪徒都是三大王手下记名,这个叫三大王土匪头子看来已经把这百里榆林地给统一了,至少是明面上有了个领头人,有带头的事就不好办了,咱也没探听出到底有多少人马。“
“看那些灰烬不知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四叔他们,不过若是那个三大王手下全是刚才那种农夫,估计离真的攻陷寨门还要远的多。“
“破船还能捞出三两烂钉来,想必要打也是等到秋冬之际打,毕竟那时农事都做完了,山东的冬天比较难熬,自然要找机会抢一些过冬的粮草布匹。”
从镜中空间里取出一匹白布与一身短襟,匆匆用白布将身上的水滴抹了个干净,将短襟套在身上。湿了的衣物先放到空间里,反正这些也烂不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嘴里还嚼着个花馍馍,这是沈府供桌上的祭品,在临走之前自己去了次祠堂,趁着没人桌上的半数供品都被卷走了,想必死了的祖宗和活着老祖母能够原谅自己这个小小的任性,偷吃点贡品应该不算多过分吧。
看后面沈府那边默不作声,要么是祖母把这事压了下去,要么是他们认为祖宗显灵,前者的可能比后者要大多了。这些都不重要,至少是润出来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到平梁渡给我接回去?
接回去之后估计更要命,父亲的齐人之福估计享的不是这么容易,一个正室几个姨娘,要是自己回去那才是给家里添堵。
况且,比起门户私记,宅院闺事,在外面的一切见闻都使沈知夏由衷的不适。原主的记忆仅属于原主,但灵魂却属于自己,现代中国为自己培育的所有政冶素养成了愤怒和恐惧的源泉,这种愤怒现在只能表现成不动声色的试探。
身边有礼法,面前有官爷,脚下埋黄土,头顶是皇帝。
逃亡的编户齐民,抱团的失地农夫,入宝山而空回的武库,自己花钱填亏空的军屯。矩与规,礼与法,一切的神圣而又稳固的东西都要在流转与交融的过程中打个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