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易与奇(1 / 2)
今日大雨。
军寨的黄土地终是抵不住暴雨的侵蚀,好不容易践出来的硬地一夜之间便化作烂泥滩,也彻彻底?将晒粮的念头完全打消。
今天的大雨也将昨天“作法“的血污一并冲了个干净,几间土房里挤满了人,大雨会带来伤寒与感冒,进而带来高烧和死亡。
对面的军阵也缩进了林子里,这片泥泞中是站不住人的,大雨中更拉不开弓弦,自然的伟力制止了人们更多的伤亡。
唯一一个没住人的房子是被水灌湿的粮仓,与昨天不同的是两扇破门上糊满了奇形怪状的黄纸,四面的窗户也被石块土砖完全封住,远远看去浑黄的房体像极了一座山谷中的孤坟。
凌晨下雨时沈知夏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二哥便直直地闯进了偏房里,惊的刚醒过来的她傲傲大叫,只当是贼人趁着防备松懈攻进城来,自己的贞节马上要不保,飞起一脚便踢向二哥的大脸,就这一下,二哥那混着断牙的血水随着惨叫飞一并抛向空中。
凄苦的惨叫把整个寨子从睡梦中惊醒,就象惊蛰时节的天雷一般炸响,校场中茫然的兵士蚂蚁一般乱窜,更有甚者兵卒们己经开始互欧,门外的几个堂兄嗓子都快喊哑了才把局势稳住。
捂着肿脸的二哥嘴里含乎不清的念叨着,指挥兵卒们冒着大雨将供桌抬到黄泥地里,背后还没睡醒的兄弟姊妹嘴里嘟囔着脏话,二堂哥的举动完全是画蛇添足。
可看到仓库中米粮顺着积水涌将出来的时候,场内所有人都不再言语。
从屋顶缝里蹦出成峰拥的水珠水流,溅在凛条上几乎将梁木的里外浸透,几十条小“瀑布“从高处奔涌而下,饿虎似的将原本半干不湿的粮堆打了个精湿。
更有甚者,一些袋子已经烂掉,谷米顺着口袋的裂痕顺到积水中,涌涌不断地被流水带向屋外。
饭还是要吃,粮还是要保,看着满屋子的军粮终是在雨水的浸湿中一点点的烂下去烂下去,睡眼惺忪的沈知夏被强拉过来雨中作法---饿死可要比折寿痛苦多了。
几个打杂的兵卒试图为倾盆的大雨中的蜡烛点簇上火苗,点了半天连引火的柴木却被淋了个精湿,最后只得让沈知夏装模作样的将蜡烛摆在桌底才作罢。
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挤满了兵卒,昨天的观众只是自己人,而今天受众己经扩大到了寨中的全部。
倾盆的大雨下的愈来愈急,嘴里的“咒语“念的愈来愈快,桌下的裱纸烧的愈来愈旺。当乌鸡的鲜血染红了半个寨子时,沈知夏满脸疲惫的从房门中转了出来。
柴门上黄裱纸被糊满,再借用一下神鬼的权威划出径渭分明的界限,最后从袍子里掏出几幅止血的草药给二堂兄的肿脸,免的再感染了影响威仪,该干的都干完了,终于可以回偏房补觉啦。
不过,为什么我的屋子里满都是人?
一群满身霉味的军汉占据了沈知夏的房间,他们听到声响纷纷回头转望,直勾勾地盯着呆楞在门前的姑娘,亲眼看着她油光的头发几乎要炸立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跑到我的房子里来了?“
“临时搭起的棚子不够人住的,二少爷就把这间房子收拾出来了,他说在外边又给小姐搭了个新窝棚。“
看着已被淋成落汤鸡的老卒和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斥责的话终是没能冒出口,将斗笠扣到湿哒哒的头发上,捂着衣服走出了偏房,按他们所说的地势最高的角落旁。
一个被草席围成的小窝棚正矗立在空地的上首,自从被围城后寨子里最不缺的就剩下了草席。
掀开挡风的席子,最里面趴着屁股受伤的四堂兄,见到自家妹子进来急忙掏了块夏布盖住了伤处,另一块手指着旁边临时搭起的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