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马库拉格之战(6)(2 / 4)
在剧院后门内墙的右侧中间行的第三列砖缝里,康诺说,那天剧院里在上演以前奥特拉玛还统一时的故事,可我们的贸易和财富已经在纷争与黑暗中成倍地衰落了,于是我把剧院的钥匙塞进后门内侧的墙缝里,然后走出去,想着我永远不要再来。没有兵法,没有道理,没有逻辑,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可这就是一个人会做的事。
罗伯特当天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他还是那台精致的机器,不会受伤,不会挫败。晚上下了雨,尤顿在罗伯特的房间没有找到他。她追到雨里去,在雨声里找那个金头发的小孩。就在剧院的后墙边上她见到罗伯特,浑身湿透,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扇门边,像大理石雕刻一样的手掌上全是泥。
钥匙不在这里。罗伯特说。为什么要欺骗我。
尤顿陪他寻找,一块一块摇晃可以移动的墙砖。钥匙在第五列的缝隙里。就在罗伯特刚才硬生生掰断的那块砖旁边的旁边。
他记错了,罗伯特。他不年轻了,而这也是一个人会做的事。尤顿告诉他。
罗伯特把钥匙放回第三列的缝隙里,没有说什么。即使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尤顿也还记得罗伯特当时踮起脚的样子。在那之后她不再说康诺·基里曼养育了一台沉思者。
一年又一年过去,罗伯特·基里曼参政、出征。然后他就离家而去,因为他真正的父亲和兄弟来了。他头一次离开马库拉格这么久,祝你获得胜利,尤顿对他说过。
尤顿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罗伯特在乎的人都还能去迎接,因为这是他们约定过的。也许他会用到纪念花园。那儿的门廊正在获得扩建,建成之后,数公里外就能被清楚地看见。刻满铭文的墙壁会圈出一个典雅的水池,水池边是幽静的花坛和萨拉曼斯青石的地砖,白色的睡莲落在水池里,灯芯草在花坛中摇晃。
啊,外面的火炮声正在响。她却总是想到这些事。
她在柔软的泥土地里穿回她的鞋,取出墙缝里的钥匙。彩绘剥落的后门打开了,吱嘎的那一声非常响亮。剧院的正门永远开放,所以这里生着锈。她看见外面的烟雾在升腾,火焰不算多,但黑烟不少。
普罗亚娜大道上有正在追查的士兵。脚步声很嘈杂,家家户户关着门,在外蒸煮肉汤的小馆将炉灶熄灭。火油烧黑了墙。远处的议事厅顶上更换了旗帜,那是一块烧起来的布,沉重地垂下。今天的天气一定不可能再看见星空,一颗颗平时总能直接见到的恒星亮点在浓烟的背后躲藏。罗伯特和康诺在这里建起的楼宇,一块一块地倒塌。
她还是不知道康诺在哪儿,巡逻兵的影子比他们本人出现得更频繁,而他们的影子似乎格外地扭曲着,像很久远的神话故事里的鬼怪。罗伯特是很排斥那些不科学的故事的。
世界上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感到害怕,但现在死去有些早了。她的关节酸痛,因为她不年轻。她在街道的阴影里行走,没有奔跑,想着该如何做到她能做的一切。叛乱。恐慌。马库拉格必须渡过这一切。马库拉格屹立不倒。
兵营在城外,议事厅在敌人的手中。她首先需要见到康诺的卫队,他们的营地就在城内。尤顿甚至遇见过那些士兵在市集里饮酒的样子。现在卫队在哪里?守候在康诺·基里曼身边,在内廷中作战,还是被嘉兰所控制?她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
“女士!”有人在小巷里压低了声音喊她,“尤顿女士,你在这儿!”
她看见巷口的高大卫兵身上盔甲的形制,康诺的卫队,她对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足够熟悉。他磨损严重的盔甲上存在着火烧的焦痕与数道重劈留下的刀口,用于标记生产序列号的肩甲底纹被刀片切去。
卫兵收起剑,俯身的姿态中充满战争时期特有的慎重和收敛。
“康诺·基里曼怎么样了?”尤顿问,不仅没有放松,反而严肃更甚。“卫兵,你为什么独自在这里?”
“我现在进不去内廷,”士兵说,“我的战友都在战斗中,嘉兰控制了太多力量。跟我离开,女士,离我们最近的安全点就在半英里范围内。”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