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在商言商（4 / 4）

目送夫君远去，郑氏倚着门框很久。

她低头看着自己日渐膨胀的肚子，轻声叹息。

有了夜里敦伦的快乐，既而孕育生命，这是两个人亲爱的结晶，只是妇人为何偏要经历这般生死关窍？

自怀孕以来，胃口差，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小腿浮肿，出恭坠胀，这是自己身体切实经历的苦痛，其它妇人应该也是这般。听闻有人还会呕吐。落得骨瘦如柴。平常能做的家务事，打柴，洗衣裳，都做不得了。连累郎君每日辛苦。一时间自己除了让人操心，仿佛就变成了个累赘。

也许都是自己吓自己的，郎君是个心善的。一切自然会顺遂，嗯，一定会顺遂的。

浇完了地，郑氏便躲进屋里，这天气虽然有些热，但偶尔也有阵凉风吹来。

她拿出还没有做完的衣裳开始缝补。她要做三身婴孩衣裳，给这未出世的孩子。布料是来自陈留的花锦，质地柔软，花纹繁复，虽然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但孩子总归是不会嫌弃母亲的爱意。

忙了一会，却是感觉庄周该从田间返回来，郑氏便收拾了东西，去庖室煮粥。

天气太热了，吃饭实在没胃口。而且热腾腾的粥也不能立即入口，放凉些的正好。

加了鹿肉的鲜粥传出阵阵香气，很是诱人。到粥煮好了，郑氏将它用篮子吊挂到井里。这般安排是为了等到郎君回来，便能立刻吃上。

等到了午时，太阳是越来越毒了，郎君还未归来，郑氏灌了一罐茶水，挎着篮子步履蹒跚地往城外走去。

天更热了，路上的行人很少，郑氏走了一阵便要擦一把汗。

她束着重环堕马髻，头顶插了支飞凤乌木钗，身着深青色纱襦衣以及锦鲤戏青莲交花葛裙，因肚子肥大的缘故，整体看着像个不倒翁。

一阵风吹过，郑氏抬起拎着手帕的右手，遮挡扬起的细微沙尘。裙摆轻摇，远远望去有种淳美的凄清。

庄周与几个邻人一同归来，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像郑氏，几步便跑了过来。

“怎么出门来了，不是说好在家里等我的吗。”

“久不见郎君回来，左右无事，便想要去田里给你送些茶水。”

“这不回来了嘛，怀着孕都不安生。唉。”庄周一手扛着锄，一手挽着郑氏，往家的方向方走去。

沿途人少，各家人都敞开着门窗，让家里能通透些，只是这主道上尽是干土，被太阳一晒更加燥热，两旁的人家吹进屋里的也都是热风。简直折磨。

有行商的车马在路中央走过，庄周怕伤到郑氏，便一直走在她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