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强森（2 / 3）

拖龙骨是一种古老的惩罚，人被从船的一侧放下去，从另一侧拉起来。

这个过程中，受罚者会擦着船底拖上来。要知道船底都长满坚硬的藤壶，如同一把铁刷子，擦一下就刷掉一层皮肉。人拖上来时，常常白骨森森，如同血泥。

水手们不明白刘承铭的信心来自哪里，但他自己明白，他可依仗的，无非是一针兴奋剂，以及淹死过一次的经历而已。

人，在经历磨难后总是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更加恐惧，一种是更加自信。

吊索缓缓没入水中，又从船舷另一侧被拖出水面，细密碎裂的藤壶扎在上面，像是无数锐利的刀片。

钢索绷紧的一刹那，壮硕的水手猛然推向刘承铭。巨大的力量，一下让他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船员们纷纷跑向另一侧，紧张兴奋地注视着缓缓升起的钢索，期待着刺激心灵的恐怖景象。

和其他受罚人不同，刘承铭是睁着眼睛入水的。那寂静的蔚蓝再次包裹着他，有种熟悉的温暖。

但一股巨大吸力，来自船尾，立刻抓住了他；与钢索的拉力形成切角，像是要把他扯碎一般。

几乎在瞬间，他就被拖到船底，钢索被斜拉成直线。他原本以为是贯穿船底，没想到因为螺旋桨的吸力，使他在船底斜行，大大延长了拖拉的距离。

刘承铭努力弓起腿，用脚尖蹬向平坦的地方。刺骨的疼痛从脚底传来，猩红色在水中弥散。

每次蹬船底，他都能微微离开一段距离，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要迅速扭动身体，缩起脖子，尽量让胳膊和大腿迎接下一次利刃刮骨般的碰撞，这些部位就算被刺入，肌肉被拉开，也不至于毙命，这显然大大加快了钢索升起来的速度。

但在翻过龙骨时，他犯了错。

由于水流在船的另一侧突然变化，他几乎是脊背贴着船底擦了过去。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破开了，只是兴奋剂的效果压制了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这是唯一的机会，刘承铭顾不得恐怖的伤口，双腿蜷起，用力蹬在龙骨上，如同直接踩在合金刀刃上，藤壶和铁锈直接切开组织，深达骨头。

然而也正是这一蹬，让他迅速离开龙骨，避免被整个切开的命运。来自船尾的吸力又迅速抓住他，使他向船舷迅速滑了过去。

几乎就在下一刻，钢索的提起的速度忽然加快，把他斜斜拉了上去。一个浑身如涂满红色油漆般的人形被提出水面。

基德船长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个悬吊起来的血色人形。

那伤痕细密交错，布满全身，像是被无数小刀切割过，然而大多数深入组织的伤都在肩膀和脚底，并不致命，唯一可能致命的切口在背后，不过被肋骨阻挡，并没有伤到内腑。

松开捆绑，红色的人形被放在甲板上，在摇晃了几下之后，居然稳稳站住。那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猩红面孔上，展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