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乡厨（1 / 1）

肖婆捉鬼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添言加语传到了星落村，在村子里并未引起多大反响。村民们就当是一阵微风吹过一样，没有觉得她有多了不起。其实肖婆很享受在星落村平静的生活，很难有大事发生，小事也很容易被人忘记。

与方圆百里的村子（如平中坝、爬头寨、好花红、涟江村、摆炉村等都不一样，星落村名显得有些文绉绉的。为何得此名字？现在的村民一问三不知，只有8岁以上的几个老人才略知一二，说是与天上落下来的一种石头有关。曾经有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去村南面的地质队，找相识的科研人员咨询。

根据从祖辈们听来的描述，一个漆黑的夜里，大青山上空，老天降下许多火球，有的落在了星落村的村西头。随后火光褪去，刚迁移到此处的祖辈们捡起几块褐红色的石头细看，内部构造与附近的石头不一样，沉甸甸的。科研人员连忙追问他石头的下落，他说老人们没当回事，不知道随手丢到哪里了。科研人员只能初步判断，是陨石。后来村民们直接把村子名字改成星落村。

星落村有5多人，人口不算多。村民的姓氏不简单，什么奇奇怪怪的姓氏都有。小山村依山傍水，房子建得比别的村子整齐，从山顶上俯瞰，村子分布是规则的几何图形，楼房不多。乡村田园美景，在村民眼里，却是稀松平常的景象。

从前，村民大多务农，种水稻、小瓜和其他蔬菜之类，过着自给自足、面朝泥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每天畅想着什么时候顿顿有肉就好了。村里还有一些不用务农的手艺人，例如：老段家，从山上砍下毛竹，运回家中，编竹制品，就和烂泥寨杨老爹家一样的谋生手段；老虎（读mao家，擅长烹饪，祖祖辈辈专门去给各村酒席做饭；老忙家，是给办白事的人家吹唢呐和哭丧的除此之外，就是村干部了，老李家有当村支书传统，只要生儿子，就能得到老爹指点，接老爹的班。

在外村人看来，星落村有不少怪人。男人多数不爱说话，总是闷头干活。女人很爱说笑，经常聚在村东头的皂角树下，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绣手帕、织毛衣，或者去村北头小溪边洗衣裳，边做事情边唠嗑，嗓门可大，就这样轻松麻溜地把活干完了。有的男人实在看不过去，会在家说自家老婆几句，告诫她，以后到外面，不要把家里的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千万要长记性。男人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在上世纪5年代至7年代，老一辈人就已经吸取过惨重的教训。

星落村里最不爱说话的，要属老虎家，他家祖传烹饪的手艺，在民国，是县大爷家的后厨，做得一手黔南菜。老虎家的手艺传男不传女。老虎现在86岁，虽然不做乡厨了，但他还耳聪目明。

老虎和老伴膝下有2男1女。大儿子虎大5多岁，有些痴痴傻傻，常跟人神神秘秘地说起，他在以前吃过一种非常美味的肉，那种肉的香气和飞禽走兽都不太像，而且很细嫩、有弹性。这时候，老虎总是严厉地瞪虎大一眼，告诉听的人，不要信虎大的话，哪有这等好事。荒饿饭那年，虎大3岁多，由于缺少营养，身子弱，经常发烧，烧坏了脑子。村民们看虎大平时爱咧着大嘴笑，觉得他更傻了，所以只当玩笑听，从未多想。

因此，老虎的厨艺只传给二儿子——虎二。大儿子给他爹或弟弟打打下手，帮着磨菜刀之类。还真别说，虎大练就了一手磨刀功夫。他从小溪边精心挑选出适合磨刀的鹅卵石，帮村子里的主妇们磨起刀来很有耐心，经常把手里的各种刀具磨得铮亮。虎二拿着虎大磨过的刀具，用起来得心应手，刀工赢得大家的赞赏，做的菜也是香气扑鼻。一手做饭的手艺，让脑子灵光的虎二早早娶媳妇，成了家，生了娃。

老虎的幺女也做得一手好菜，虽然没有老虎的亲传，但是基因还在，而且经常在一旁听和看，也学会了不少主食和菜肴，如米豆腐、年糕、酸菜鱼、小炒肉等。再加上她长得皮肤白嫩，当年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十里八乡的媒婆踏遍了。最后嫁给县城里的一个有点小权力的公务员。此后，老虎家在村子里也有一定的地位，村支书老李头见了他，还客客气气的。

虎大由于说话不着调，一直打光棍。好在还有老爹和弟弟帮衬着，吃喝不用愁。不过，虎大看人的目光一直让人后背发凉，他总喜欢看别人杀猪宰鸡鸭，尤其是那股新鲜的血腥味，让他非常痴迷。这是让老虎最不放心的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发生什么祸事，就随虎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