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朱温篡唐(1 / 2)
朱温一心想篡唐自立。这时汴梁传来消息:张夫人抱病甚剧,势将不起。朱温将篡位大事暂放一边,回汴探妻。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一点倒是毋容置疑。
既返军辕,见爱妻僵卧榻中,已是瘦骨如柴,奄奄待毙。想这朱全忠少年之时,『迷』恋张氏女,随黄巢造反,却与张氏『乱』世有缘,相会同州。张氏等朱全忠已是良久,而朱全忠虽好『色』成『性』,但对张氏情有独钟。张氏声音微颤地言道:“臣妾知命,此番病疾非『药』物能解,以后恐难再侍候千岁。”
朱全忠霎时老泪纵横,对张氏言道:“夫人伴孤王辗转厮杀,主王府之事于内,系万民安危于外,颠簸半生还未曾享几日富贵。”
张氏言道:“贱妾流落『乱』兵之灾,蒙千岁恩宠,娶为正室,册封王妃,今生足矣。只是女儿瑶花殉命潞州,尸首不得回顾,使妾遗痛终生。”
朱全忠言道:“孤王对不住你,瑶花死得悲惨,乃孤王之过错。如今诸侯畏惧,李唐衰败,孤王将登大宝之时,夫人却病不能起,孤王遗憾此生呀。”
张氏言道:“千岁威名天下,当尽人臣之道,辅佐李唐重兴,尚能留下周公之德于后世,何必断那李唐香火。”
朱全忠言道:“今乃天命所归,我当顺天而行,继承帝位也理所应当。”
张夫人叹道:“大王既有大志,妾亦无能挽回。但上台容易,下台为难,大王总宜三思后行。果使天与人归,得登九五,妾尚有一言,作为遗谏,可好么?”
温答道:“夫人尽管说来,无不乐从。”
张夫人半晌才道:“大王英武过人,他事都可无虑;惟‘戒杀远『色』’四字,乞大王随时注意!妾死也瞑目了。”【金玉良言,若朱温肯遵闺诫,可免刲腹之苦。】
说至此,不觉气向上涌,痰喘交作,延挨了一昼夜,竟尔逝世。温失声大恸。汴军亦多垂泪。原来温『性』残暴,每一拂『性』,杀人如草芥,部下将士,无人敢谏,独张夫人出为救解,但用几句婉言,能使铁石心肠,熔为柔软,所以军士赖她存活者,不可胜计,生荣死哀,也是应有的善报。
温有嬖妾二人,一姓陈,一姓李,张夫人和颜相待,未尝苛害。史家称她以柔婉之德,制豺虎之心,可为五代中第一贤『妇』。张氏受唐封为魏国夫人,生子友贞。后来温篡唐室,即位改元,追封张氏为贤妃,寻复追册为元贞皇后。
张氏既殁,丧葬告终。朱全忠心想篡位时机已到, 一日带剑上殿,帝见了唬得魂不附体。温曰:“今日大事,众官听察!”众皆起身侧耳。温曰:“天子为万人之主,以治天下,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留此昏君何用?可将大位让与我!”众官听罢,默然无语,各低头觑地。
忽宴上一人推桌直出,立于筵上大叫:“不可!梁王焉敢发此语,欺俺唐朝无人物耶?主上又无过恶,安敢无理!吾知汝怀篡逆之心久矣!”众皆大惊。朱温视之,此人乃保驾大将军,姓凌名圭,遂向桌上绰起一把金壶,望朱温迎面打来。梁将王彦章一掌将金壶打飞,叱之曰:“朝廷大臣,尚不敢言,汝何等之人,敢如此大胆?”即拔剑将凌圭斩之。帝见杀了凌圭,下殿便走。彦章赶上,扯之曰:“陛下肯与不肯早决!何故走乎?”此时,帝惊得面如土『色』。曰:“容朕思之。”
左仆『射』张文蔚曰:“陛下差矣!古之帝王,无德让有德,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梁王南征荆州得五『色』宝芝,乃世之祥瑞,此宝古今罕有,乃是梁王恩泽万邦普降甘『露』,天下苍生沐浴宏恩之祥兆。如今梁王德佩四海,仁爱众生,功过五帝,德比三皇。臣等群议,以为朱梁当兴,李唐祚终。望陛下以社稷大业为重,以生灵福祉为盼,效仿尧、舜之道,禅位于贤明之君。实乃国家大幸,请陛下圣断。”中书门下杨涉曰:“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安有不败之家?陛下唐朝相传已二百年,气运已极,不可自决而惹祸也!”帝曰:“朕想高祖、太宗,东『荡』西除,南征北伐,苦争血战,混成一统天下,传流一十七世,今日让与『奸』臣,朕有何面目见高祖于地下乎?”
朱温见昭宣帝竟然呼自己为『奸』臣,提剑自欲杀之,右仆『射』止之曰:“不可造次!尚容再议。”温怒乃止。帝哭回后殿,百官皆哂笑而退。
次日,百官又聚于大殿。王彦章带领铁骑,布列殿前,召令宦官。帝不敢出,温又遣人三次『逼』之,乃更衣出殿。苏循奏曰:“昨日梁王与陛下所言之事,帝考虑如何?”帝曰:“卿等食唐禄久矣!中间多有唐朝子孙,直无一人分朕之忧耳?”苏循曰:“陛下之意,不欲以天下禅于梁王,曾见昨日之风景否?”帝曰:“汝众大臣,何无见怜之心?”循曰:“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海大『乱』。今梁王英雄,累建大功,尚不知恩以报德也,直欲令天下之人,共伐之乎?”帝曰:“昔桀纣无道,残暴生灵,故天下人伐之;朕即位以来,小心谨慎,未尝敢行半点非礼之事,天下之人,谁忍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