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子救人（1 / 1）
15、花子救人
至次日五更天，酣眠中的茂之被冷醒，一轱轳坐起身，左右探视，哪还有什么碧瓦红墙美娇娘，原来睡在地上凉如水，再看屋外蒙蒙星光，角落几声虫鸣，远处偶有人语传来，慢慢让他思绪飘回，待看清屋内时，竟是县里的城隍所在；思索着、明明有很多片断还有清晰的印象，待要想起、转瞬间就模糊了，茂之呆呆的愣了半晌，茫茫然，不知所已，脑子乱糟糟一片，浑身象散了架一样，跄踉起身，出外来至街面上，被风一吹，清醒些许，心中疑惑，又走回刚才栖身之所，惝然若失，才知昨夜竟是南柯一梦。
记起韦庄的女冠子，竟是目前景象，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这边厢是午夜梦回，看窗外有天光渐明，
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真是欲去又依依。
耳根处又乱响起周贺的半山，山后本是清静地，奈何俗人一身愁。
眼前又浮现昨夜的风景和自己的荒唐，特别是高台上那人可惜可惜之声、更是连扇自己几个耳光。
一路往回，一路心思。一路暗骂，一路痛悔。直把个楞小子要整成个戏呆子。
午时已过，饥渴难耐、身体虚脱的茂之，猛然发现自己快走到神桥驿了，本该在前面几里处过渡回家的，可比这条路少走十多里，暗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走到这里了；
前面绿树掩映之中，一座石桥横跨涧水之上，附近是姜家村的地盘，前面不远往右一拐就是东村的地界；
桥头的空地上，几个姜村的闲汉刚在附近的港汊里捉了几条此地特产的乌鱼，准备一会儿去红烧了下酒；此时坐在草棚里吃着别人地里种的并未熟透的仔瓜、半吃半吐的聊天瞎扯呢，迎头见到茂之，有个汉嘲讽道，这不是西镇的头条好汉来了嘛，怎么，这刚打完，还没消停呢，又来找事啊？又一个汉子笑说，找啥事啊、找打吧？
轰笑响起，茂之皱眉，暗道苦也；若在平时，这几个村汉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这下有伤在身，连着赶路，又饥又乏，哪里还敢与人争斗，想着要不要搬出洪家兄妹的名号镇住他们，又怕被扯出与洪云凤不好的传闻，心里犯了难；
见他不敢吱声，闲汉们更加起劲了，一个人站起身叫喊说，你们知道吗，西镇头条好汉被人打废啦，前段时间打港的时候没见他出来吧，就是在府城被人用少林寺的大力金钢掌打伤了，听说功夫全废了；另一个也帮腔，难怪哦，你看他那个熊样，估计真被打的差不多啦，又一阵哄笑，有个汉子就上来推搡茂之，他本能的侧闪，右手一带，左手一顺，汉子被往前送出好几步，猛回转身，又打向茂之；因为发不得力，被他弄的连连后退，正咬牙硬撑呢，一个村汉从后猛冲上来，一边发出要为前不久被打死兄弟报仇的哭喊声，一边用力捶打茂之，另一个也喊道你们搞了什么鬼名堂，为什么同样死了人，赔偿都比我们多？于是一窝蜂7、8个庄家汉一拥而上，团团围住，拳脚交加，如崩裂的山石般砸向茂之，他只来得及两手抱住头，两腿并拢和头部屈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打了半袋烟的功夫，看来几人还不解气，“咕噜咕噜”又把他推下岸，吓坏的茂之试图爬起来逃跑，又被赶来的汉子抬起抛进河里，并都跟了下去继续抓着打，只要抬头就被摁进水里，一抬头又被摁进水里；看着河水不深，只到他们齐腰深，但茂之在水里挣扎着挨打受呛，被折腾的快受不了了，这时，河边上一个看热闹的老花子吓的大喊，“哎呀要淹死人啦”，几个闲汉正打的起劲，哪里管他，一汉瞪眼嗬骂，死花子，滚一边去，再喊，打死你；老乞丐即不畏惧也不生气，只是劝解汉子们要出人命快住手；
一个闲汉就上来抓他要打，不知怎地就滚倒下来，又有汉子上去，还是倒地，这下，河里的几人喊起来，反了天啦，你个死花子，敢打老子们，打死你个老东西，纷纷上来要打，老乞丐慢慢回身作势要跑，汉子们便追，老花子才开跑，一伙人哄散跑开追着他喊打，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见身边没了动静，落汤鸡似的茂之爬上河边，颤抖着身子、喘着粗气，湿透的头发搭下来糊在脸上，只有眼睛大睁着到处乱看；
好在已是初夏时分，水并不很凉，但心中这个愤恨哪，没成想堂堂的一条好汉落到如此地步，抹几下脸上的泥水泪水，身上的多处伤痛让他难受的直咧嘴，好半天才缓过点神，慢慢的起身，挪移着脚步，慢慢晃走；
彼时械斗没过多久，村庄警戒仍在；这边打斗一起，东村有人就去报告了；身心俱疲的茂之跌跌撞撞地想往家去，没过里把路，就见一队人横在路口，人群中手臂在挥舞，喝骂声不断；
茂之心道今番要再次受辱，叫声苦也，正无奈准备咬牙苦捱，却见众人无甚动静，一眼瞥见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呆了半晌，心中纵有万语千言一时也化作无地自容的窘迫，低头挣扎着越过众人，望前要走；此时人丛中一道身影闪出，照着茂之就是一脚，一边踢打，一边乱骂，赖蛤蟆想天鹅肉吃，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样，还想打我们东村姑娘的主意，我呸，你个不开眼的东西，一边骂着，一边又锤数下，边上有几人也想加进来，已打的茂之身子乱躲栽栽愣愣，眼看有人又要加入，终于，那身影拦住了大家，一声华子哥、你们…，
那汉回头喊到，妹子，你可别犯湖涂啊；你别管，话没说完，一扭脸、转身、低头跑开了；众人见状，无奈的摇头叹气，慢慢散去，只留茂之孤身一人，傻愣在当场。
惭愤交加的茂之，呆傻着双眼，挣扎着、好容易回到西镇，刚进镇子街口，遇见对门的大妈在买盐，见他就喊，茂崽俚、你可回来啦，咋啦几天不见啦？哎哟，你这是怎么啦？啊、啊，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下；哦，这么大人也不小心，那个、你娘病痛又犯咯，都昏倒在地了，亏得五嫂子先瞧见，不然，不知怎么样哦；啊，现在呢？哦，还在床上趟着呢，快回去看看吧，得找个郎中瞧瞧哦；茂之心中焦急，哎了一声，快步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