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对等的博弈（1 / 2）

常九山笑容僵在脸上，他今年五十二岁，四十岁以后，再没听到有人和他大喊大叫了。愣了片刻，微笑再次挂在脸上，笑容里多了几分肆无忌惮，慢慢转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如同发狂公牛一般的沈鹏。

沈鹏没想到这老东西竟如此大胆，往日他的怒火对其他老家伙还是有一定震慑力，虽然他这局长不能辞退下属，但是扣工资，停发奖金的权利还是有的。按照他的剧本，力度达到这个程度，常九山应该开始说些好听的，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他再装作压下怒火，给老资历一点尊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些道理，略施小惩，达到目的。

然而常九山的做法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此刻他正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堂而皇之地在局长办公室吸了起来，甚至还对身旁的烟灰缸视而不见，将烟灰顺手弹在地上。

一贯强硬的沈鹏也不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怒极反笑：“好好好，真当我不敢收拾你？”说完打了一个电话。

片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治安官进了局长办公室。沈鹏对他说道：“小刘，停发常科长下半年工资，扣除年底奖金，下班之前办完，我来签字，明早公示。”

小刘治安官听了这话，细密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溢出来，第一反应竟不是回答局长的指示，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常九山，常九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小刘这才应下局长的话，出了办公室，长出一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

“常科长在内务科真是积威深重啊？”小刘向常九山暗中请示的细节自然瞒不过沈鹏的眼睛。

常九山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起身笑道：“沈局长，新官上任不是这么干的。”

“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发？”

“当然有办法，局长您一句话，我这下半年收入没了，只能喝西北风。”常九山面露讥讽之色。

“我看你这科长是不想干了！”

常九山听了这话，嘴角扯了扯，回头冷冷地看着沈鹏：“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免掉我的科长职务。”

沈鹏见这老狐狸终于变了脸色，心下却是一喜：“怎么你当我拿不掉？”

提到科长这个职务，常九山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我是母亲一个人带大的，生活很苦，记忆里，母亲最开心的时候有两次，一次是我成为了一名治安官，另一次就是我晋升为科长，那年我才三十岁。”

常九山掀开制服，露出肚子上子弹留下的疤痕，继续说道：“科长的位置就是用这个换的，当然还有更大的代价，不久以后，他们的复仇来了，我失去了母亲。”

沈鹏虽然年轻，但阅历丰富，“悲惨的过去”并不能撩拨他的心绪，听了常九山的话，心里却高兴起来，因为常九山已经开始打感情牌了，这是被拿捏前的征兆，他果然还是怕被免除职务。

当然沈鹏也并不是真的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于是装出动情的样子：“老常啊，你为朝廷付出了很多，好好干，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沈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常九山极其嚣张的笑声打断了：“哈哈哈哈哈，局长大人啊，别来这套，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这科长的位置虽然实用上可有可无，但是对我意义重大，我看中的东西你拿不走，甚至你的申请都到不了县衙。”

沈鹏觉得自己被耍了，双手握拳，面色狰狞，这次他情绪真的失控了，愤怒已经不是他伸缩自如的工具，而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常九山临出门前说道：“沈局长，还是那句话，新官上任不是这么干的，你至少应该先摸清情况，这县里乱不乱到底是谁说的算。”

常九山离开后，沈鹏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中的情绪，接连叫了几个自以为的心腹手下，打探常九山的底细，每一个人都是恭敬、礼貌且一问三不知。

这治安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知道常九山是什么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让信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

常九山今日被迫想起往事，心情不佳，决定提前下班，刚刚坐进车里，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挂断。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我是常九山。”前排司机听到常九山的语气，和接电话的方式，握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他知道，老大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