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极乐阁(中)(1 / 3)
座上宾客的关注点本在环刀与单剑,突然眼尾扫过这一幕,皆惊叹不已:那个瘦弱的小孩子虽是第一个活着出现在场内的,可一直瑟缩在墙角,不敢动弹,因而“伤”门所押甚少。
可现在情况扭转了!
“他”竟将人一击毙命:那个凶狠的邪怪少年还尚未近身,削铁如泥的虎爪钩还尚未施展,不见刀光剑影、没有血肉相向,却魂断于此。一时间,人们喝如潮涌,席间有多人招手,接着就有小厮貌样的人恭敬上前。周遭太吵杂,座上宾龇牙咧嘴,指着台下对小厮嘶喊着什么,小厮会意后微笑离去。宾客继续饮酒欢叫,多位衣着一致、笑容一致、长得也近乎一致的小厮则像一群群蚂蚁汇入或离散进偏厅。
井口不远处就是偏厅,偏厅安静许多。
室内正中有一块巨大的八卦罗盘,上面写着八卦八门名。八卦正中央的高处坐着一个小童,小童着普通小厮袍,带着普通小厮的笑。头扎双髻,抱着一跟长长甘蔗。他一边啃,一边听着各方小厮来报,再晃悠着悬空的双脚,将注有宾客名的筹码置于甘蔗上,划入罗盘中。罗盘之上落子无悔,却可随意增加投入。一瞬间,投入皆向“伤”门来,此一来,原本“伤”门唯一的筹码变得不再孤单。
井口外一片热闹,井底秦苍扶着墙,吐了一地。
秦苍几乎吐出了眼泪,只感觉血液上涌。指腹青苔传来的沁润触感,鼻尖隐隐飘来的腥甜,无休止的震耳欲聋的喊叫,此时都让人作呕。自己杀人了。原来“快意恩仇”“杀伐决断”“执掌生杀”是这样?原来“杀人”是这样?
可现在远远不是犯矫情的时候!秦苍勉强直起腰,迅速沿着墙壁向“伤”门移动,此刻“伤”“杜”“生”三门是最为安全了。直到后背靠在两门之间的墙壁上,秦苍才稍微缓过神。
极乐阁的“斗兽”有不言而明的默契,那就是先除最强者,以保更大的生还可能。原本如火如荼的“开”“休”二人看见突然倒地暴毙的虎爪钩,意识到旁侧或许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
虎爪钩的醉花贼是江湖上何等厉害之人?之前两人竟完全没有意识到真正凶险所在不在彼此。刚才一心恋战放任秦苍安然存活,此刻瞬间感到后怕。于是交换眼神,齐齐面向秦苍。
秦苍知道,再不能沉溺情绪之中,得快些镇定下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干呕个不停。
对面二人,不知这呕吐的动作什么意思,但见小少年衣着不凡,却出手狠辣异常,以为又要发出什么杀人无形的招数,竟不敢贸然上前。
你死我活。他们犹豫间,秦苍却不再犹豫,左手成刃,两枚银针顷刻击出;同时手指微曲,几声微不可闻的戒链碰撞声后,引手成巴、推手成比,霎时间,毒气宛若游龙,升腾直上,疾驰击杀。
身前二人,确是看见了秦苍的动作,却看不见武器所在。二人也非等闲之辈,常年习武者不仅能观可观,更要能感知周身气韵游走。一时间,二人双双飞身后退。无兵无刃却引得两大高手纷纷后撤腾飞,看台上的宾客不禁觉大饱眼福,大肆叫好。
鱼骨针直来直去只入了鸳鸯剑一人一眼,瞬间血光四溅,哀鸣响起,就见尊长仪容的独臂男人突然捂住眼睛。鱼骨在眼球上将入未入,露出半截小小的刺。那人也是狠角色,身上刀口无数,内力紊乱,早已杀红了眼,视死如归。于是用紧剩下的手,掐住露在外侧地半截银针,用足心力,向外一挣。只听“啊——”得一声大叫,攀满细密毒刺的鱼骨连着眼球、带着内部经脉血管一并扯出。
满以为这是鱼死网破的前兆,会等来男人更加发狂的反击。但不知为何,突然间,男人似乎再也管不了眼睛与颅内的疼痛似的,眼孔圆睁,仅剩下的一手死死卡住脖颈,仰头向上,喉咙里发出“撕拉拉”的声响,接着浑身抽搐,脸孔发紫,脸上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后,就见男人嘴角隐隐流出黄褐色的泡沫,轰然倒地!
“开门出!”
不断的暴力上演麻木了人心智,却增加了面对恐惧的阈值。纵是如此,双剑男人这破釜沉舟的一举,撕心裂肺一声喊叫,这未所能遇见过的反转,也使得早已看惯兽斗的座上宾客齐齐一惊。
“休”门老者,更老道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