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马场失手(1 / 4)
当夜,靖阳公主不知和裴青杨绪尘达成了什么共识,回到锦墨阁后便心宽地倒下就睡。杨缱躺在她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占满了大床,一个睡得熟,一个却罕见地失了眠。
她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满脑子都是湖心亭里季景西那一声累。
思绪不可控制地一路飘回三年前,凤凰台上暗无天日的关押,红衣少年被拖去受刑的背影,北戎人丢破布般把人扔下的粗鲁动作,季景西疼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的模样,赤红的双目,嶙峋的白骨,无数次夜半惊醒的战栗……
原来并不是她一个人没忘。
若是从那时起,季景西睡不好的毛病就没好转的话,那么时至今日,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孟斐然开给他的安神汤,剂量已经加到了几分?
三年前十八里坡遇救,归来后杨缱也着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平稳入睡,全靠着杨绪尘和杨绪南轮流在床边陪着她。可她的噩梦里,出现最多的是第一次杀人的情景,是哭着也要把人背下山的情景,是伤痛难忍、山谷雨夜里恨不得剁掉双脚的情景。
……所以这三年来,他们二人究竟是为何才会疏远的?
名声、家族、前途、安危。
这些东西,真的能抵消他们从凤凰山到十八里坡,一路来拼死扶持的情谊?
杨缱忽然就懂了季景西所说的那句累。
大约,与其说累,不如说是无奈吧。
总觉得,再纠结他为何突然对自己改变了态度一事,竟没那么重要了。
可能季景西也不会想到,不过一个装可怜示弱之举——当然,他也是实话实说——会让杨缱认真思索起他们的关系,并最终令他打算潜移默化的计划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他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不再半夜醒来,不再对着床顶发呆,以至于当翌日一早睁开眼时,足足愣了好半晌,就连无霜无风都吓了一跳,接着便喜笑颜开,发自内心为他们主子高兴。
原来所谓的良方,是真的存在的。
寿宁节第二日在众人各怀心思中平稳度过,第三日上午,换了一身干练骑装打扮的杨缱在进宫路上被杨绪尘揪上了马车。
面对明显有话要说的兄长,杨缱心中有些忐忑。她已经决定听季景西一言,不出手帮裴小侯爷了,但若是自家大哥亲自开口,该如何交代?
……幸好,杨绪尘也坚持了自己的初衷,并未说出什么令她为难的话来。
“今日的马球比赛,阿离多注意周遭,莫要受伤。”杨绪尘今日仍是一身广袖玄衣,显然并不打算参与这一场皇家牵头的比赛。
“好。”杨缱半信半疑地点头应下,接着才问缘由,“大哥与靖阳姐姐他们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