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 第四章(2 / 3)
靳一梦对她笑了笑,顺手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对,就是这样。人看到这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害怕了,跪下了,我认你当大哥,你说啥是啥,我把我的命运交给你,你别来伤害我,你得保护我。但是一见到强大的力量,首先想着要跪下,这怎么能行呢?还是得站起来勇于探索,尝试自己去掌握力量和命运才行啊!能突破神魔的人,不管是什么出身由来,又有哪些经历,站起来是肯定的,所以我才说神魔里不可能有信徒。”他说话时眉宇间有飞扬的神采,话语轻快,却又坚定笃信,“其实我一直觉得古道的境界名称特别有意思,尤其是前几个。先是离难,离难了可牛逼了,灾难统统滚蛋了,然后一下子就人力有穷,这是被打击了,受到了老天爷的毒打。那人力有穷之后呢,被打击之后呢?嗯,收拾收拾继续加油吧,既然老天爷那么厉害,那我就天人合一,看你丫的还怎么打我……”
李卝明夜想起团队里还有两个有穷,便道:“照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有穷最有意思。发现‘人力有穷’并非这个境界的真正关键,关键在于发现‘人力有穷’之后,修行者内心产生的诸多转变,以及那些转变延伸出的选择……”
二人的话题在团队频道里引发了一阵讨论。很显然,文森特与弗兰克完全明白李卝明夜特意提及有穷的用意,而冈恩和陈英华也同样明白。在前者不吝于分享、后者亦不耻于提问的情况下,团队频道里的讨论进行得相当热烈,李卝明夜却不再插口,而是私聊了靳一梦:“刚才就想问你了。”她说,“凯特最近有些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靳一梦闻言脸色微变,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李卝明夜说道:“所以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也别问,我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让她自己处理。”靳一梦说道,“有点儿小麻烦,不过只要不捅出来就没妨碍。”
“不会影响历练吗?”
靳一梦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
“哦。”李卝明夜点点头,仔细回忆了一下陈英华近期的表现。她应该不是缺钱,要真是缺钱想买东西,靳一梦估计当场就借了,她跟团队外那些朋友似乎也很少联系,应该不是来找靳一梦走后门,她升阶可期,很快就能回原生宇宙,平日也少听她提及原生宇宙中的羁绊,这显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困扰……忽然之间,一个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她暗恋你?”
靳一梦当场就呛了一下,“不是!你想啥呢?”
李卝明夜品度他的神色,“那,弗兰克,冈恩?”前者长得帅,后者温和可靠,对女性都有不错的吸引力。
“都不是。”靳一梦终于无奈,“你这丫头……是文森特。”
“文森特?”李卝明夜不由大奇,这倒不是说文森特性魅力不足,只不过……“那她应该轻松就能得手啊!”就文森特那家伙,节操上称一量不比灰尘重,面对美女时裤腰带比啥都松,睡他能有多难?
“因为人家要的不是处卝男女朋友,俩月仨月的,人家想过日子。”靳一梦摊摊手,“所以你看吧,是不是不捅出来最好。现在我知道了,你也知道了,那咱俩有招儿吗?没招儿啊!只能指望她自己想通,毕竟就文森特那德性,哪怕真找着一个真爱,俩月仨月后也就那样了。而且我倒是觉得,像咱俩这样能成一对儿是好好过日子,但他呢,像现在这样,啊女朋友成天换,那才是他在好好过日子。要是他哪天突然不找卝女朋友了,那也就坏菜了,指不定就去赌博嗑药了。”
文森特无疑是战场上最可靠的同伴,只要有他并肩作战,那每一场战斗必定爽得酣畅淋漓。在陈英华遇到危险时,他也不止一次舍命相救,可他对靳一梦、李卝明夜,甚至冈恩和弗兰克都会这样做。究其根本,这一行为其实同牺牲精神没有多大关系,纯粹是源于他潜意识中对自己力量的决然信心——假如连他们都遇到致命危险,那他就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当然如果连他都办不到,那场战斗想必会是一场精彩至极同时也残酷至极的华丽盛宴,为这样一场战斗付出生命,似乎也很不错。同伴是跟生命一样宝贵的事物,但如果人生是海,生命不过是舟,是纵享万界风光的方法,却并非目的本身。
有的人天性就是如此,必须得承认,这世上确实是存在文森特·托雷斯这样的人的。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并非没有责任感与担当,他友爱同伴,爱护手下,视团队为家庭,待下属如袍泽,但这些都不是他心灵中最重要的寄托。人性就是这样的复杂,半神之性更是如此,一个可以为友人舍命的男子,同样也可以是一个放纵于感官刺卝激的享乐主义者、一个热血沸腾的战斗狂人,以及一个孤独地追求至高力量的冒险家。
“这样啊……那文森特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李卝明夜顿了顿,实在忍不住好奇:“她应该也知道文森特的本性,与她完完全全不合适。她究竟喜欢文森特什么?”她藏了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如果陈英华想过日子,那首选应该是冈恩才对,要是实在喜欢帅哥,那暗恋靳一梦她也是能够理解的……当然,他们肯定都不会接受就是了。
靳一梦也陷入了沉思:“她是跟我说,文森特救过她,还是两次。而且跟文森特相处挺有劲儿的,一点都不会无聊。”这确实是实话。文森特一直是命运团队中表现得最热爱生活的那个人,他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过剩的激情与充沛的精力挥霍在每一件小事上,并致力于让那桩小事变得更加有趣。这令他的行为有时会过于浮夸,几近癫狂,但……不得不说,他就犹如一场光怪陆离的奇幻冒险,确实不该责怪他人的沉迷。
然而……“呃,这听起来很矛盾啊。”李卝明夜说道,“她真的想过日子吗?”
靳一梦耸耸肩,不置可否:“她是这么说的。”
“人不该既想饲养猛虎,却又渴望猛虎没有獠牙。”李卝明夜评价道,随即莞尔一笑,“贪婪是人的天性,我倒也可以理解。罢啦,她或许贪婪,却绝非愚蠢,让她自己处理吧!我是她老板,又不是她老爸,这方面也确实没必要干涉太多。”
“我他卝妈卝的也不是啊!这事儿找我,那我能干啥,难不成把文森特药了给她丢床上去?”靳一梦忍不住吐槽,“老卝子也是她老板,又不是她指导员,对吧。”话虽如此,他当时还是尽职尽责地认真倾听了,并在听完之后给出建议,问她是否需要他安排几场相亲,如果真相中了,对方各方面也过得去,可以找他走个后门弄到组织里来……毫无疑问,他的建议被拒绝了。
“我倒是觉得,凯特其实未必真的爱上了文森特,她所爱的只是……唔,文森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生活态度。”李卝明夜一边回忆自己对她的诸多心理侧写,一边仔细追溯她平时流露出的蛛丝马迹,“她是日本军人的后裔,其出生源于战争中的一场暴行,身世就如同原罪,想必她年幼时因此受了不少苦。经过诸多努力,她离开了她出生的地方,被她的师父收养习武,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直到十年浩卝劫……”她顿了顿,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理解那是怎样的时代,但她能从无数纸面资料中感受到那种令人颤栗的疯狂,“她的身世被翻了出来,而这击垮了她,同时也击垮了她所在的门派。于是她离开大陆,渡海前去日本,找到自己的生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然后自杀了。鉴于她的人生结局,恐怕我必须做出一个猜测:在那时候,她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均已破灭,跟她关系亲近的师长要么死卝绝了,要么下场十分凄惨,因此她对人生再无任何留恋,只有强烈的憎恨。她憎恨自己的身世,憎恨出生即背负的原罪,憎恨诸多凭空加诸的枷锁……”